“那你怎么不去？我见你白面傅粉，若是撒个娇软着声，也该有男人为你心动吧。”
“······”
陵章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操这么多心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可她不愿意就算了，还嘲笑自己像个女人，没有阳刚之气！
“我这不是想到天地间阴阳之道，相伴相生、相互吸引吗？你看看，你生得这般美艳，全身上下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试问，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想得到你，与你双宿双飞？”
“那你呢，你想么。”
外面的天已是黑压压一片，除了那些燃烛的阁楼还亮着，其余的地方仅有月光照耀。
守着他们的刀疤哥似似乎吃饭去了，厉血堂的后院很是沉寂。
屋子里一时也没了人声，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陵章也不知今日的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格外的敏感。
回味着她方才那句话，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黑暗中，两人只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轮廓，陵章的心扑通扑通一下，忽然说了句，“你觉得我能干过门口那个？”
他突如其来这样一句，蜜儿先是一愣，随即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兴许，他喜欢男的也不一定呢？哈哈哈哈······”
短暂的大笑过后又是谜一般的安静，陵章咳了两声，全身上下透露着尴尬。
所以说，在他们说可以拿钱赎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把她找来？一个人待在谷堆里与老鼠为伴不好吗？
······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奕珩拿了把椅子，坐在窗前。他身边的几上放了壶桃花醉，时而酌上几口。
借着窗外明月清风，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身边就是沉睡的缃帙，虽然没有意识，不能与他说话，可在她身边就很安定。
今日节气小雪，外面行人已归家，街道清冷，偶有巷口的黄犬相吠。一切安定有序，万物归零，上一次这样静下心来的时候已是很早以前了。
奕珩给自己又斟了杯酒，回头看了看缃帙，他嘴角漾出浅浅的笑意。
“今日他们都走了，只余你我。好不容易能跟你独处一回，来之不易啊。”
可是，你要是醒着的，该多好？
南卿走后，君烨也出去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其实，他们人不错。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就像自己多了几个伙伴。这是以前的他不敢想的。
“托你的福啊，云缃帙。你这一睡倒好，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我这么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就这样沦为你的贴身管家。
说来，你要是知道的话，做梦的时候一定都会笑开花吧。以前你被我奴役，如今换我‘服侍’你，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清风过无痕，揉乱了他鬓边发丝。紧致的下巴抬起，他下颌线条流畅，喉结一动，一口清酒入喉，回味过来还带着些辛辣。
“好像，有些冷。不能冻到我的小太监······”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浮现出血丝。以往白皙的脸上如今出现了青碴，露出了疲惫之态。这么些日子，每一夜他都守到深夜，从来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这与他以前在皇宫里的逍遥日子，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想着把窗户关上，没了冷风吹入，她也就不会受凉。
怎料刚关上窗没走两步，却被桌角绊倒了。他恍然一下摔坐在地上，等到反应过来，不禁笑了。
“完了，我完了······果然是上天派来终结我的，一物降一物······”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思绪停滞下来，睡意来袭，也忘了地板是如何冰冷。
奕珩的头靠在床榻上，侧眼看着她。他在脑海中描绘她的侧颜，喃喃道，“我是不是真的栽你手上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缃帙还在宫中，做他贴身小太监的时候。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可真好，我让你往东你偏要往西，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命令。你不服从我的样子可真好看。（感觉他是真的完了）
云缃帙，我发誓，只要你醒来，只要你性命无虞，就是你要我一辈子死皮赖脸地跟着你，我也毫不犹豫答应你！
“嘿嘿······”
渐渐地，他的眼皮变得沉重。最后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
冬日的早晨亮得比往常晚，还未到辰时，已经有许多的人都迈出了家门。
他们起来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白雪。
昨夜小雪，竟是下了一夜的雪。
孩童们都出来了，他们在家门前、巷子里、街道上蹦着、跳着，嬉闹着。为今年的第一场雪而开心。
大人们则都拿了扫帚，不约而同地出来，自扫门前雪。
瑞雪兆丰年。
从高处看去，昨日还市井整齐、鳞次栉比的皇城，今日看来全都成了白色了。人们呼出的热气转眼被风冰封，化作一团团凉意。
院落里，葡萄架上，石桌凳上，庭前廊下，无一处没有白色铺陈。
瑟瑟的北风把雪都来了，窗户不知何时被吹开的，奕珩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想着抵御寒冷。他昨夜在地上睡了一夜。
他做梦了，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女子，嫁给了变成男子的缃帙，可是她的身边不止自己一个。她姬妾成群，身边也不乏蓝颜知己。而自己只能独守空房，眼巴巴地看她去宠幸别人。
这是一个很荒诞的梦，可是他却深陷其中。梦里的她很真实，她跟现实中一样吸引自己，他对她痴心一片，从不变心······
呼呼的风声入了窗，在他耳畔倾诉着下雪了，雪落，也是有声音的。
几片洁白飘忽进来，落在他光洁的后颈，然后化成冰水，这一次他是真的被冻醒了。
“唔······”
他迷糊着睁开眼，还有些不清醒。下意识摸了摸手边，只有冰凉一片。
“缃帙？”
猛地一抬头，床上一片干净，没有被褥，什么也没有。
他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