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林中的那一幕······
一剑夺命、一剑断情。
未曾想与他无缘,这个孩子终究死在了自己手里,没能出世,是否也是上天的指示呢?
回想前尘过往,若不是她执念太深,想要挽回君璟,又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从未想过跟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猝不及防的一剑,他应是毫无顾忌吧。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了断,葬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最对不起的便是没有出世的孩子。
他欠的,又如何能还?
“君璟,君,璟······”
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她脸上出现了一抹冷意。
夜幕四合,四下静悄悄地,偶尔风吹过,吹起枯叶沙沙作响。缃帙站在窗边,很久都没有动过。
……
厉血堂。
此时虽然临近子时,可堂内还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厅内有不少个赌桌,每个桌前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那些人叫嚷着,吼叫着。为买定的一方鼓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痴迷,有的人明知其中有诈,偏向虎山行。哪怕万贯家财都散尽,还是忍不住在此逗留。
厉血堂以搜集情报,且消息可靠享誉大陆,赌术只是他们牟取暴利的其中一种。在江湖各处都遍布了其中高手,黑白两道通吃,这也是那些输了钱财的人不敢找他们闹事的主要原因。
考虑到两人的身份不宜暴露,南卿二人并没有大摇大摆地进去,他们各换了一身朴素的锦衣,趁着华灯初上,人声正沸时混了进去。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男子,一进堂中,就感到里面乌烟瘴气。一大股男子汉气息扑面而来,南卿微皱着眉。
这个地方如此混乱,真不知道陵章那小子怎么敢踏足于此。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波聚精会神的赌徒,若是细心些,可以发现每个桌后都站着一两个露膀的大汉。看来,他们就是厉血堂内部的人了,在此维护秩序,防止发生暴动。
南卿进来后,便留意着周围,努力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君烨也不敢有所懈怠,不过正如他看到的,通向后面的门边站了两个佩剑的侠士。
他朝南卿抛去一个眼神,示意后院的位置。
看来这个厉血堂果然不一般,处处都有人守卫,不愧是江湖最大的情报帮。
“混过去?”
“你觉得呢?”
南卿一语驳回了他的建议,这么大个堂子,到处都是眼线,要想混过去,谈何容易?
“我说的混,不是那个意思。”
君烨抿唇,有意无意地朝赌桌扫去一眼。
见此,南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这个木头倒是有想法!
跟他颔首示意,两人各自走向一个赌桌,毫无痕迹地慢慢混进了人群中。
那些人正专注桌上局势,丝毫没有注意这两个混进来的人。那些守在一边的大汉也只当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赌徒。
渐渐地,南卿蹭到了最里面一层。期间,他多次蹙眉在心中埋怨,他衣服上定沾染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气味,虽然隔着衣料,却感觉全身不舒服。
陵章这个臭小子,等见到他,定然好好挖苦他一番,再挖个坑收买他!
“买大,买小?”
“买大,大!”
“我买小!”
坐庄的摇着骰子,骰子在木筒里摇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声音正是赌徒们最热衷的,他们拿出了银子,竖着耳朵听动静,然后将大把的钱搁置上去。
要说赌徒们最关心的是什么?自然是拿在手里令人心安的银子银票!
所以南卿行动了,他趁其不备,在人群中顺手牵羊,又栽赃陷害。一番动作下来,竟无人看见。
等到庄家揭开木筒,场上发出喟叹声,有人欢喜有人愁。有靠此局翻盘的,也有押了太多身无分文的。南卿默默离开了之前站的地方,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情景――
“我的钱袋不见了!方才都还在我身上!”
“你是不是输了心态不好?在这儿瞎嚷嚷什么!”
“我说的句句属实!定是有人拿了我的钱袋!”
这边的争吵声自然传进了旁边大汉的耳中,他几步就朝这边靠过来。
“是不是有贼混进来了?你再好好找找?”
“贼人在哪儿?要赌就赌,不赌便滚一边儿去!”
“是啊,不要打扰我们。”
“滚出去吧!没钱还来赌!”
君烨在对面将这一幕收入眼中,静待着场上局势的变化。
随后,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在这满是男人的堂子里竟有几分娘气――
“呀!我看见了,好像是那个黄衣服的拿了!”
也不知是谁喊出这么一句,众人的目光也就自然落到了那个唯一着黄衫的男人身上。
“胡说!我什么时候偷过他的钱?”
“原来是你!我说方才你在我身边晃什么晃,原来是打我钱袋儿的主意!”
“休要污蔑,老子虽然好赌,但从不行小偷小摸之事!”
一见每个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自己,黄衣男子也慌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边靠近的大汉,这屎盆子可不能随便乱扣在他头上!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搜身看看!”
“放屁!老子没有做的事,你凭什么搜身?”
“都让开!”
一个斜眼的大汉走了过来,赌徒们见此,都纷纷让了条道。
“把衣服脱了!”
“什么?”
“老子说把衣服脱了,让大家看看你有没有偷东西!”
大汉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跟他比起来,那个黄衣男子显得格外瘦小且无助。
“脱!”
“脱,脱啊!”
“赶快脱!别打扰我们下赌注!”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黄衣男子就算再顾忌颜面,也挨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
“要是没有,你就必须跟老子道歉!”
“好啊!你要是没拿,我叫你爷爷!”
被偷银子的那人神情激动,目光炯炯。就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个洞来。
然后,黄衣男子一把脱了衣服,‘啪啦’一声,一个锦囊钱袋掉在地上,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贼!果然是贼!”
“兄弟们,过来办了他!”
黄衣男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死灰,死死地盯住那个钱袋。
周围的人声音高涨,大汉手臂一挥,那些散布角落的暗客都过了来。
“给我往死里打!”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吵闹声,嘈杂声,兵器声,声声入耳。
而始作俑者南卿早就趁乱离开了人群,趁着后门无人,他跟君烨悄悄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