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醉本是不打算带着廖瞳一同来的,可一想到若是将她独自放在宁府之中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最后不得不带上她。
相比于宁醉一副要上战场了般半死不活的表情,廖瞳简直开心的如同秋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
京郊的温泉庄子一共没有几处,尽数全被这几位皇子占了去,而其中最大的那处便数太子殿下魏景琰占去的那处了,平日里魏景琰也会带些交好的大臣前来。
细细算起来,他其实很早之前便开始进行夺嫡之事了。
一行人到温泉庄子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正是午膳的时候。
为了显示自己的亲切友好,泡汤同午膳被安排在了一同。
看着躺在托盘上浴袍,宁醉的头开始了持续性的疼痛,宁府一直以来的人少便是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如今和几个大男人一同泡汤,无异于是要将自己的身份赤。裸裸的摆在众人的面前。
“大人。”门外传来了廖瞳的催促声,“大人,您要快些了,颜大人过来了。”
颜陆。
她怎么忘了他了。
灵山寺中,颜陆也是在场的,故而此番此次安抚性的休沐,颜陆也是在随行中的。
算起来近些日子,她的这个颜陆师兄同太子殿下走的颇为亲近。
“让他进来吧。”
宁醉这才想起来自己锁了房门,紧忙转身去开却不小心碰打了桌上的茶碗,溅湿了衣角。
“师弟,你可还好?”
“我无妨。”她磕磕绊绊的将门打开。
房间外颜陆负手而立,冷峻的眉眼如同千万年化不开的冰山。
他这是不高兴了。
这个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宁醉侧了身将他让进来,还不忘挥手打发了门外的廖瞳。
颜陆瞟了眼碎了一地的茶碗。
“你最近冒失了许多。”
她不说话,毕竟他说的是对的,她做了许多往日的宁醉不会去做的事,比如管孟瑾心的闲事,将廖瞳放在自己的府上。
旁人可能不知廖瞳的真实身份,可颜陆一清二楚,毕竟在同宁府灭门案有关的事情上,她没有理由瞒着他。
“师兄坐,我去给师兄泡茶。”
对于她殷勤的模样,颜陆一言不发,但眉眼中的厉色缓和了许多。
室内的空气也便变的温柔些许。
颜陆喝过茶,终于肯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你不必担心,我刚刚同太子殿下禀告过了,你便不必去大汤池中,旁边的几个侧室有几个小池子,你在池边坐坐便算了事。”
“多谢师兄。”她咧开一个笑,又为他续上一杯茶,“师兄辛苦了,为了我的事多有操心了。”
颜陆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最后变作了神色复杂的一眼。
宁醉被这一眼看的糊涂,可也没敢多问两句。
她一直觉得她这个师兄有些少年老成,不过似他们这般的人哪有几个不是少年老成的。
“走吧,即便如此,也还是得去见见太子殿下的。”
“是。”
因为来的都是自家人,故而一切从简,往日的那些宫廷规矩也跟着从简起来。
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宁醉的身上,明明是同样的浴袍,穿在颜陆的身上便显得英俊笔挺,可到了她的身上却显得不是她的衣服一般。
到底是女人的骨架,终究是吃亏了一些的。
宁醉跟在颜陆的身后先去往大汤池的方向,整颗心仿佛被人遏制住又提到了胸口的位置不断的蹂。躏着。
上一次有同样的感觉还是在魏景琰多夺得皇位之后,下令杀了丞相府中的所有人之时,那些往日对她好的微微星光尽数陨灭在了那场灭门之中。
直到如今她还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何魏景琰偏偏留下了她同孟琳琅,孟府的人亦是孟琳琅的亲人,难道他便不怕孟琳琅的报复么。
“咳咳。”
颜陆轻咳两声,示意她到了。
宁醉顿时进入戒备的状态,整个身体硬邦邦的紧绷着。
见两人前来,一早便到了的太子魏景琰慵懒的自汤池中的高台上坐起滑入了水中,半截身子浸在了温泉汤中。
本就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的浴袍在温泉水的轻拂下渐渐散开,露出大半壮硕的胸膛。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任何人侍候。”
他胸膛上的大片肌肤因为温泉水的作用显出诱。人的色泽,被水濡湿的发就那般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臣,见过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宁醉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的胸口,想象着锐利的匕首插。进去的模样,定是无与伦比的鲜红铺满了整片汤池。
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终将要偿还的罪孽。
“颜画师,宁画师,客气了,来之前本宫变说好了,今日是私人宴请,所有的礼数尽数不算,二位爱卿便如同在自己的府邸中便好。”
“臣谢殿下隆恩。”
“臣谢殿下隆恩。”
魏景琰已到了汤池边,大方的踏着汤池边的台阶走上前来,水珠沿着他的发端,脖颈,胸膛滑落,他随手脱了身上湿透了的浴袍披上一旁早已备好的,动作一气呵成。
“宁画师的脸色有些差,可是舟车劳顿辛苦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宁醉忙将自己的头压的更低了,生怕自己眼里流露出不该有的神色,坏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臣的身体已无大碍,多谢殿下惦念。”
前世今生算起来,这应该是魏景琰对她最温柔的时刻了吧。
她的手腕忽的被魏景琰抓住,宁醉诧异的抬起头,正巧撞进了他漆黑的瞳仁里,深不见底,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今日颜大人来说你不舒服之时,本宫便想着带你来着汤池里泡一泡,为了宁画师,本宫特意命人换了药浴,不知宁画师可否赏光。”
“殿下……”
颜陆的话才吐出来两个字便被魏景琰打了回去。
“颜画师,怎么不同请么。”
宁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死死的攥住,越攥越紧。
“宁画师不会辜负本宫的一番好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