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正中央架着两口烧的通红的大锅,锅里的水已烧的沸腾,柴地上堆着数堆柴火,以及两只杀好了还未褪毛的公鸡。
这些皆是可有可无的重点,唯一的重点在柴房的角落中捆着的婆子。
“贤弟,你莫不是要请我吃水煮鸡,只不过这锅似乎大了些,莫说是煮鸡了,连人都能煮下。”
角落中被塞住了嘴的婆子开始呜咽着挪动着身子。
宁醉扯了她嘴上的布,“说说吧,常姑姑。”
“大人一定是有哪里误会了,是,是廖姑娘绑奴婢来的,奴婢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大人,大人请您明鉴那。”
宁醉用木棍挑起地上的死鸡,扔进烧的沸腾了的锅中,顿时溅起阵阵水花。
“看来是个嘴硬的主,常姑姑,我记得买你们入府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你们不耍花招,便可在我宁府中安然的度过下半生。”
“是是是。”常姑姑跪着朝着宁醉的方向挪动着,“大人的大恩大德,奴婢定不会忘,只,只是奴婢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都,都是廖姑娘绑的奴婢。”
宁醉手中的棍子在锅中不停的搅拌着,不消片刻便将刚刚下锅了的公鸡捞了上来,公鸡身上的成羽被烧的滚开的水尽数烫了下去。她甩着棍子,秃噜了毛的公鸡扑到了常姑姑的身上。
“昨晚为何出府,你出府去了哪里!”宁醉厉声呵斥着。
常姑姑被烫的叫了起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中的防线已摇摇欲坠,可还在苦苦的坚守着。
“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大人您说的是何意,昨晚奴婢并未出府。”
“还在说谎是吧。”宁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单手将人提了起来,朝着滚开了的水的锅走过去,“我让你在水中好好烫烫,看看你的头脑能不能清醒的想起来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还有晚膳的时候去了哪里。”
刚刚那只被秃噜了毛的公鸡便是常姑姑的前车之鉴,俗话说得好杀鸡给猴看,可常姑姑这只猴还在做最后的坚持,宁醉等不及了,她决定直接杀了这只猴。
常姑姑哪里料到宁醉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本来想好了死扛着便过去了,可如今滚烫的水缸边烫着她腹部的薄衣料,头被宁醉按着往滚开的水里去,单是蒸汽已蒸的她昏天黑地,更何况还有一个要把她周进去的宁醉。
终于常姑姑扛不住的大叫起来。
“奴婢昨晚出府是去了丞相府,是丞相府。”
宁醉已红了眼,自己的所有推测都得到了证实,自廖瞳同她说起昨晚常姑姑偷偷出过府之后她便怀疑,怀疑可能是她偷偷去了丞相府报信。
害死了铃铛的凶手也有她一个。
眼看着人就要被她扔进滚开的水中,魏景迟眼疾手快的抓住常姑姑的后腿将人拉了回来。
“宁画师。”他紧忙回身上前拉住她,“宁醉。”
她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仍旧不由自主的颤。抖,可理智已占领了上风,她不能就这么杀了她,这么杀了她就是在成全她。
她推开魏景迟的手。
“我没事。”
她给自己扯了一把梨花木坐下。
“说吧。”
常姑姑瑟瑟发抖的窝成一团,“其实,昨晚奴婢出府是,是去了丞相府。”
“从头说!”宁醉不知哪里来的气一股脑的全都吼了出来。
于是扛不住的常姑姑在战战兢兢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得了孟琳琅五十两黄金的,又是如何如何给孟琳琅事无巨细的报告宁府中的事。
甚至是那天晚上铃铛来过的事亦是她去告的密。
就连今日孟琳琅能寻来也是她去相府告的密,说孟瑾心在她的府上。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常姑姑说完了,柴房中除了烧着的木炭发出噼啪的响声之外,再也没人多说一句话。
忽然坐着的宁醉起身,一脚踹开了梨花木,那把刚刚修好的梨花木瞬间又被踹的粉碎。
“廖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她还什么都不是,不能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门外听见声的廖瞳推门入内。
“大人。”
“后院有一口枯井,暂时将常姑姑压。在哪里,每日定时送去吃食,切记不许伤了她的性命。”
她要让她好好的感受铃铛独自一人在井下的感觉。
廖瞳根本没给常姑姑任何反应的机会,拎着她的脖领如同拎起鸡崽般拎了出去,“是。”
在柴房中的宁醉反应了半晌,怕是她刚刚的行为吓到了魏景迟。
她试图表现的温和一些。
“那个,殿下您饿了么,臣,臣请你……”
魏景迟截了她的话,“你是要炖了我么?事先说好我的肉太老了,不好吃。”
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让宁醉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了,她怎么敢煮了当朝的闲王殿下,那可真是说不出的胆大。
“殿下您言重了,臣怎么敢对殿下不敬。”
他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那么一直关着那个婆子?”
一直关着总不是办法,等到适当的时机她就把府上的这两个婆子一起打包送去见官,到时候她只需过眼不见心为净的日子。
“这些事你打算告知二小姐么?”
“不必了。”
孟瑾心的糟心事已然够多的了,何苦再给她添上这么一件,那些她现在还不能去做的事就让她替她去做好了,那些她去不到的阳光背后的阴影与黑暗,尽数让她去,护着她的周全。
“也不知道这会儿皇兄那边如何了,算起来他们离开宁府有一阵子了,也该接回来二小姐了才是。”
宁醉忍不住白她一眼,他都设计将人送到长公主府上去了,这件事便没有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完了,今晚的魏景琰只怕要白跑一趟。
不过白跑一趟也好,一想到正义的长公主痛斥起别人的模样,宁醉心里就觉得痛快,太子的人生过的太顺需要别人给他好好的添添堵。
魏景迟看了看地上被秃噜了毛的鸡,“贤弟,不若这般好了,我带你去吃白斩鸡,我知道有一家的白斩鸡做的最好吃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