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里,郁泽安突然漏出了一抹无奈又有些滑稽的笑容:您说,按理说,a市也算是一线城市,之前的档案按理说保存的应该都是很完善的,但是二十年前的所有关于商业的,特别是您指名点姓要求调查的,基本都调查不到,就像是故意抹去了一样,还真是巧的让人忍不住怀疑。
余安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嘴角也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如果可以的话,余安然简直想要穿越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也好,七大家族也好,齐家也好,这里面到底有多浑大概自己已经猜到了。
继续调查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不可能彻底的消失,脏的也好,臭的也罢,一件一件肯定都会在浮现出来的。
当然,毕竟是您的命令。郁泽安有些失神的笑了笑:那我现在先帮您去办一下短暂的出院手续吧,说句实话,这个医院的护士长真的很凶,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想惹……
虽然嘴里面抱怨者,但是男人还是缓慢沉重的出了门,余安然瞧这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就是这样一个坦然的男人,自己竟然之前还起过怀疑……自己还真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莫名其妙的多疑了……
不过也是。
女人伸出手掌,看着苍白倒几乎透明的手指。
从商这么多年,这双手也早就不干净了呢,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曾经自己的杀伐决断,根现在周围的环境相比,简直就是儿戏一般的幼稚可笑。
缓缓的握紧拳头,余安然眸子越来越来冷漠。
这可是你们所有人逼我的。
……
办好出院手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这个男的倒是老实。
挂断了电话,郁泽安回过头来对着坐在车后座的余安然开口道,余安然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又给她增加了许多沧桑的感觉。
您说他给我打电话,他就真的给我打了,要我说,一个苏氏的总裁,架子不是很大吗?倒是愿意放得下身段。
今非昔比,别人落难,就没有必要踩一脚。余安然冷淡的开口:不然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嗯。
男人连忙点了下头,然后有些困惑的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女人:不过,总裁,您说这是为什么啊,我老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您是试探,真的不用再多带一点儿人来吗?万一有什么意外--
不会。
余安然闻言却浅浅的笑了一下,就算是有危险,不是还有你么。
是……是啊。
郁泽安挺起胸膛,脸上的表情也变的稍微凶了一点:好了,就在前面。
下了车子,余安然才发现,这是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时,常来的一家小酒馆,因为年代久远,墙皮已经被从新装修了,猛的看一眼还真的不容易看出来。
刚进酒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面的苏贤宇。
他穿了一身西装,虽然看起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了,但是还是遮不住脸上的一抹沧桑和疲倦的感觉,眼底昔日的哪一抹永远有一些得意的神色已经消失了,变得浑浊又无神。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
余安然心中竟然一瞬间升起一抹怜悯的感觉,但是随后就被无奈覆盖,自己难道还比他能好到哪里去吗?
你瘦了。
看到女人的一瞬间,苏贤宇先是一愣,随后淡淡的开口道。
余安然并未接话,只是规矩的坐在了男人的对面,郁泽安则是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点了一杯酒,然后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你也是。
女人不知道怎么接话,随口道,男人却和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闷了一杯龙舌,有些沉闷的开口:你果然还是带了人来,安然,没有必要的,你看我这副样子,我还能害得了谁呢。
事到如今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浪费时间。
闻言,他放下酒杯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递给了余安然一根,见女人不接,便有些尴尬的叼在嘴里。
你这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直白……不过也是,估计现在的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和我聊的……文件在这里,是一个关于日本的项目。
日本。
余安然重复道,然后看着男人递上来的文件,轻轻的皱起眉头,你们不是被收购了,能接的下来这么大的项目。
这种事就和你没关系了。苏贤宇猛的抽了一口:发布会的时候,我父亲会说明白,虽然我很想和你多聊一会儿,但是文件的事……你还是尽快的看一下吧。
余安然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自顾自吐着烟圈儿的男人,低下头来,快速的翻了几页,眼底闪烁着着丝丝缕缕的不信任。
但是让女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合同竟然没有一点文字游戏,不光是报酬,就连细节的利益全部都写的明明白白。
你的额头。
苏贤宇有些犹豫的开口:受伤了?
余安然翻了几页,用鼻子嗯了一声,显得有些敷衍,瞧她专注的模样,苏贤宇便不再开口,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闷。
所以说……这么大的利益让给我们,你是有什么目的吗?
十分钟后。
女人粗略的扫视完毕,用修长的手指合上:苏贤宇,我只想听实话,如果你真心合作,那就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苏家的情况我不多管闲事,但是想要做这个项目,启动资金应该不是负债千万的你可以解决的。
安然,你总是说一些让我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苏贤宇招手又要了一杯龙舌道:但是世事无常,这句话你不是之前经常挂在嘴边吗,竟然这样,我也给你说实话,苏这个字眼,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
看着余安然并未答复自己,男人呵呵一笑,继续道。
我们现在依旧是被收购方的附属公司而已,只不过人家还给了我们一个名字,资金也出了不少,目的就是让我们在日本打开市场。
理由?
余安然冷冷开口: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多余的闲事,白氏现在应该是最强的一线企业,怎么会给钱让你们做这种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没有利益的话,白氏也不会做这种蠢事。苏贤宇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眼底全都是疲倦和不耐的神色,余安然看了许久,也没有办法捕捉道一丁点儿撒谎的痕迹。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必须去做了不是吗?不是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大概就是这个局面了,安然,竟然你说两个人要诚实相对,我也不骗你,我现在除了这条命,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余安然闻言,陷入良久的沉默,许久后,她有些慢吞吞道。
那你为什么找我。
一个周时间,找到合作伙伴……你也看到了。说到这里,苏贤宇略微一顿,似乎在思考斟酌着接下来的话怎么说:苏家倒台,原本的伙伴都散了伙,现在家族矛盾也升级……与其说找你,不如说只有你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
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他饮酒,她饮茶,郁泽安有些好奇的往这里张望了几眼,见两人不语顿挫半天,也不敢上前,只是有些警惕的盯着男人,似乎他随时都会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伤人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余安然最终还是用苍白的手指接过了文件,见男人脸上顿时漏出了笑容,她却只是冷淡的眯起眼睛。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信任你,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做任何的手脚,苏贤宇,你是不是从前的自己,现在对我而言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我不是从前的余安然了。
见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女人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么,回见,如果我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话音落下,她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我来付钱就好,我--
不了。
余安然冷淡的开口,然后拿起几乎没喝几口的茶杯,把钞票压在下面:我不想欠你钱,哪怕是一分,一毛,我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转过身去,郁泽安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匆忙的拿着外套跟着余安然的步伐快速的出了酒馆,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眼神有些迷茫,呆坐在位置上的苏贤宇。
见他们走后,男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视线停留在那几张红色的钞票上。
那个……先生,要结账吗?
酒保上前,礼貌的开口,但是苏贤宇却只是冷冷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眼底全部都是杀意得通红。
滚。
酒保明显是吓了一跳,毕竟是客人,也不敢发火,只是连忙后退了两步,但是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却从新叫住了他。
把这些钱,多余的全部给我换上酒,龙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