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珊的思量,沉鱼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头一回有人将她当成一个女儿家的照顾,心中顿时动容。
“奴婢愿一生誓死追随小姐!”
这一瞬间就算为了小姐死,她也是愿意的!
端木珊心底一笑,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罢了,如今我都还没个着落,也不好为你寻夫家,所幸你年纪还不大,待遇上了你喜欢的再说。”末了又想起方才沉鱼所问,又开口同她说起给魏诗雅下蛊毒的事情。
“这魏诗雅太过蠢笨,像今日,若不是我开口堵住她的话,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些什么来,到底是于我不利。这蛊毒今日本是想要送给椒房殿里的秋言,只既然没去椒房殿,便送给魏诗雅,能时时刻刻控制着她,倒是也不错,关键时候,或许能派上大用场也不一定。”
又想起方才在尚衣局魏诗雅说出那几句诋毁端木莲鹤的话,端木珊心底一阵冷笑。
魏诗雅死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况且若只是魏诗雅一个人死,如何能对得起从她口里说出的那几句话?
沉鱼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
端木珊回到府上的时候,府里正巧在布置晚膳,端木莲鹤在小花厅里张罗着,看见端木珊回来了,正打算问几句,那边便见元仲愁眉苦脸的走来。
这几日府里用膳的就只有元仲和端木母女二人,元墨的病情越发严重,已经是连地都下不了,元仲此时的愁苦,为的便是此事。
只是再愁苦又能有什么法子呢?他到底是不懂医术,这整个京都城里也寻不出一个能为元墨治病之人,再多的愁绪,也救不了元墨。
元仲心情不好,府上大小姐又病重,端木珊也不敢多说话,整个小花厅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见玉著碰到碗边的声音。
待晚膳过后,元仲自然是又去了元墨的院子,这两日从外城请了不少的江湖游医入府,那些个大夫聚在一起,对于元墨的病情怎么说的都有,最后也没见商议出个能行的法子,元仲此去便是为了听一听今日他们又有什么说法。
端木莲鹤也是担心元墨,跟着过去看了一眼,只是也没见元墨有半点的好转,不好在那处打扰,便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
端木珊一早便在院中等着端木莲鹤,眼下见母亲回来了,挥手散了满院子侍候的奴婢,只剩下母女两个平日里亲近贴身之人。
“听说今日珊儿在宫中受了委屈?母亲看看可有大碍!”
端木莲鹤说着,满眼心疼的看着端木珊头顶,只是梳着那发髻,也看不到头发里面的样子,伤得如何了她也瞧不见。
女儿出门受了委屈,她到底是心疼的。
端木珊怪责的看了一旁的沉鱼一眼,面上却没有半丝责怪。
“沉鱼一回来便同母亲告女儿的状!女儿什么性子母亲知道的,哪里能给自己受什么委屈?不过是为了将蛊毒放在那魏诗雅身上而演的苦肉计罢了。”
虽是这般说,但端木莲鹤还是怜惜她的,立刻吩咐身边的沉鱼几人,这几日给端木珊更衣洗漱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万不能再扯到她的头发。
见几人连声应下,她这才依着端木珊一同入了内室。
“原还想着这宫中只有元清晚一人要防着,没想到魏诗雅更是个疯魔的,竟这般不顾身份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端木莲鹤是气不过,但一想到端木珊已经在那魏诗雅身上种下蛊毒,便又稍微有些安危。
“母亲莫要担心珊儿,珊儿无事。只是今日入宫,见是见到和静公主了,却没能问出个什么来,女儿用骨哨唤她出来的,问出来的话绝不会有假,想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内情。”
端木莲鹤点了点头。
“罢了,元清晚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若是当真有什么私下里的计划,只怕不会让和静知道,慢慢再探吧。”
说罢转眼看向一旁的沉鱼。
“今日珊儿入宫见过和静公主之事不可外传,你是珊儿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若是珊儿日后得封册宝,你一同跟着入宫,也是要沾光的。”
到底是顾虑得多些,这些事情还是要嘱咐清楚她才放心。
虽说端木珊给和静公主的期限是三日,但自从和静公主闯入椒房殿一次之后,殿中守卫非往日可比,真正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和静一个活生生的人,更是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那毒蛊听骨哨的话,第三日一到,和静没能去见端木珊,那早已种在体内的毒蛊折磨得和静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无奈她半句话都对外说不出口,一点声音不能发出来,早晨起来被人发现昏迷在房中的时候,整个人虚弱得像是没了气息一般,将流月吓得急忙唤了太医过来,却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件事也就只能这般不了了之。
三日之后,大军班师回朝,街道两边都是欢欣鼓舞的百姓,手中拿着的都是家家户户觉得拿得出手的东西,想要送给边关回来的战士们聊表心意,只是军中有军规,不可要百姓衣食,到底是件叫人失望的事儿,不过能有万千百姓相迎,这些将士面上都是自豪,心里自然也是得归故里的喜悦。
叫众人疑惑的是,在那大军之中,竟还有一轿撵,跟着大军的队伍缓缓前进着。有知道些许内情的人,此时便可洋洋的意的同身边之人开口显摆。
“那轿撵之中坐着的,是沐将军从西地请回来的高人!”
至此众人又开始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竟能得大军这般保护?只是那车架帘子盖得严实,一路过来也没人看见里面的高人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你说,这高人是个什么模样呢?”
颜夕坐在靠窗的位置,依靠着窗棂看着外间热闹的集市。
秦淮楼便在这街道边上,站在这高处,可将小半个京都城尽收眼底,自然也能看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列队整齐的大军。
颜夕边上,端木珊一一细数着方才同颜夕逛街时一起买的钗环,对比来对比去,还是觉得左手上的紫色璎珞珠串好看,听见颜夕的问话,才抬眸向外看了一眼。
“听说年纪不大,至于什么模样倒是甚少有人知道。堂堂男儿,与将士同行,不骑马却是乘坐轿撵,要么身子虚弱不堪,要么面目丑陋难以见人,不然也想不出旁的什么原因来了。”
关于这高人的事情,到底是有些消息提前传回京都来的,她同母亲出府去参加各府宴会之时,倒是听那些夫人小姐说过一二。
端木珊说得随意,却是引一旁的颜夕郡主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这世间的好男儿竟都入不了你的眼!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公子?”
颜夕这话说得虽有些随意,但余光还是忍不住看着端木珊的。
在她眼中,端木珊这般清风霁月又性子和善的姑娘,人人都喜欢,更何况端木珊的美貌可是不差她的,如今连家室也这般的显赫,若是端木珊也有心后位……
听颜夕这般一问,端木珊顿时满眼向往,手支在下巴处。
“我喜欢的男子……必然是得要能陪伴我、保护我,眼里除了我之外不可再有旁的女子。他不必是盖世的英雄,但必须要能护我一生无虞,能陪我走遍大江南北,共赏这世间风光万物。京都城里的这些个公子哥儿看起来都太过文弱,儒雅是有了,只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议亲之事,还是要遇上喜欢之人再说!”
虽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但此处也无旁人,端木珊同颜夕的关系又是这般的好,自然也不避讳的说起这些话来。
颜夕看着眼前满眼是光的姑娘,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为君者,注定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何能做到眼中唯有一人?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抛弃臣民、陪她游山玩水。再者,皇上贵为天子,但身上自有一股子贵气,是儒雅非凡的,也并非端木珊所喜欢的样子。看来,是近日听辛嬷嬷说端木母女的不好听多了,她竟对姗姗起了这样的疑心,当真是不该!
“你有才有貌,一般的凡夫俗子自是配不上你的!来,这是方才在金玉阁买的簪子,看你看了好几眼像是喜欢,我便买下来了,快戴上看看。”
心中对端木珊有愧,自然是要给些东西才能补偿,只是这东西,最后的作用,也不过是能给她自己心里的愧疚增添一丝安慰罢了。
那边端木珊倒是没有任何异样,高高兴兴拿起簪子戴上,又问了身旁几人,都说好看之后很是欢喜,颜夕这心才放了下来。
外间街道两边更是热闹,连带着隔壁都传来不少欢呼的声音,房中待着的两个丫头也忍不住好奇心,跑到窗边仰头看去,原是那西地高人的车架缓缓路过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