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家将我儿害到如今这般地步,仅剩的一口气续着性命,你们不但不知悔改,今日还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当真是欺我元家无人了!好!好……”
元仲的话说完,夙北陌愣了一瞬,魏疏也呆在原地。
“仅剩……一口气?什么意思?”
元相说的话,他突然有些听不懂。
离京之时他还拜别过元墨,那时候元墨还是好好的。而后听说自家哥哥做下那般糊涂伤人之事,他知元墨定然是伤心的,恨不得立刻回京来回到她身边,听闻她最后回了元府,他的一颗心也才跟着放下来,可是眼下元相所言,是什么意思?
元仲冷哼一身摆袖转头不再同魏疏多说。魏家人没一个好的,魏疏今日所为他定记在心上,日后若是传出什么败坏元墨明德之言,他就算同魏家那老头子拼个你死我活,也决不罢休!
魏疏见元仲不回他,同上座天子深深一叩首,不等众人说什么便立刻起身向外跑去,本是不合礼数,但眼下也无人说他。
元家大小姐元墨竟病重至此……
“元相所言,可是真的?朕同皇后归京已久,为何不知此事?”
夙北陌沉沉开口。
纵使西地之行去了月余,但回京也已有数日,为何没有听到关于此事的半点消息?阿晚珍重她的这位长姐,若是知道元墨重病至这般地步,只怕会伤心难过。
元仲因魏家而气,因魏疏而气,但总归不会迁怒于旁人。
“小女病重已有半月,如今连下榻都难,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臣便不敢以此事叨扰圣上同皇后娘娘。”
其实看过那么多的大夫,看着那些大夫对元墨之病束手无策的模样,元仲的心也是一日凉过一日,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元墨这一次,只怕当真是要挨不过去了。
下榻都难,那是病重到何种程度了?元仲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夸大其词。
夙北陌皱起眉头。
“朕立刻派吴世明带人去给令爱看病,元相不必担心,此事想必也是瞒不住皇后的。”
言下之意,若是元清晚知道此事之后,责怪元仲未将此事尽早告知她的话,元仲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元仲知道元清晚、元墨两姐妹之间的感情深,其实就算夙北陌不提醒,他也有准备。
魏疏一路疾跑出宫,将那宫门守卫都吓了一跳,拿起手中箭矢便要将策马之人射落,只是下一瞬接过那马上之人扔过来的东西,一看竟是将军令,又急忙俯首见礼。
马不停蹄赶到元府,依旧是大门紧闭,同平日并无半点的差别。
魏疏身边跟着的侍卫急忙上前叫门,元府守门的小厮才将门打开,还不等问清楚来的是谁,便被人用劲推到一旁去。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丞相府!”
那小厮急得大叫,有侍卫听闻叫声急忙赶来,魏疏神色不善的盯着那些人,正待动手打算一路打过去,那边蹦蹦跳跳走来了一人,正是正巧准备出门的端木珊。
“诶?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府邸?”
魏疏今日未去军营,直接去的皇宫,身上穿的自然也只是一般的衣衫,不曾披甲,端木珊也未能猜出他的身份来。
元府侍卫一见端木珊来了,急忙俯首行礼,一边很是紧张的盯着魏疏。
魏疏自然也是不认识端木珊的,只是见府上小厮对她恭敬,便也向着端木珊点了点头。
“在下魏府魏疏,有急事求见贵府大小姐元墨,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若是能快些见到元墨,他也不愿在半路耽搁。
“魏府?魏疏?魏青是你什么人?”
端木珊愣了一瞬,又细细打量魏疏眉眼,倒确实是有些熟悉。
近来她出门赴那些个世家小姐的宴会之时,也听说过魏疏这个名字,且那些人总喜欢将她同此人放在一处拿出来说,其中缘由,似是因为有传言说,这魏疏喜欢她。
本以为是仗着家族权势在军中谋了一官半职、实则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今日一看,倒彬彬有礼,也不至于她从前想的那般不堪。
只是元伯父在府中明令说过,任何人都不得同魏家有半点的来往,今日这魏疏硬闯进来,是要做什么?
那边魏疏闪了闪眸光。
一听到自家大哥的名字,魏疏便知道今日他想要见到元墨,只怕是有些难了。
“魏青是在下的大哥。”
事实不会变,他并非逃避事实之人,且除了在感情一事上,魏青犯了糊涂,别的事情上,魏青这个大哥一直是他同魏池心中最好的榜样。
那边端木珊果然皱起眉头来,虽说她对这魏疏的印象还算不错,但若是说起魏家,在这元府里可是一个禁忌,她可不打算为此触怒元仲。
“既然将军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也该知道,咱们元府不欢迎你们魏家的人。如今我家大姐姐卧病在床,你们魏家人却硬闯府邸也要去打扰她歇息,对她当真没一点愧疚之心?”
端木珊责问的话语,还有那似是带着恼怒的双眸,让一旁的萧管家心底对她的看法改变了些许。
是将大小姐当成亲人,才这般维护的吧,看来他对这位四小姐的看法需要改上一改了。
那边魏疏再次听到元墨卧病在床的消息,心头更是一颤,相见元墨的心情更为迫切。
没有时间再同眼前众人多言什么,魏疏向着端木珊微微抱拳。
“得罪了。”
说罢便向着内院闯去,任谁去阻拦,他都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同人缠打在一处。
端木珊在魏疏开始动手的时候就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被管家差人好好保护在一旁,看着眼前杂乱的场面。
看着魏疏这般拼尽全力也要去见元墨的模样,端木珊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若是有一日有一个人为她这般……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端木珊立刻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种难以控制心绪的感觉。皱眉同身旁的萧管家开了口:“多叫些人来,决不能让他闯入内院。”
眼前之人越是拼命,她心中的火气便越是大,只想立刻将这人扔出府去才好!
眼下家主不在府上,少爷也不在,这满院的侍卫小厮眼看着没一个能挡得住魏疏的,萧管家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只手,也能上去挡一挡魏疏的步子!听端木珊这般吩咐,立刻点头应下,转身便去唤人去了。
元仲身为丞相,府中不止有侍卫,也有善于武艺的门客,那些人平日里吃吃喝喝全都在丞相府中,如今有人擅闯相府,萧管家不过知会一声,那些人便全都赶了过来。
人一多,又不能直接下杀手,魏疏一身武功再厉害也受着百般禁锢不得尽到全力,慢慢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魏疏便要被人制服扔出府去,那边一声急促的怒喝传来,叫众人手下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都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端木珊满身的火气顿时消了去,半是惊讶的看着眼前方才她还觉得有趣的场景,半是惊慌的向着发声处跑去。
“母亲!”
闻声而来的正是如今这元府里的当家主母端木莲鹤。
端木莲鹤满脸惊慌,连向她跑去的端木珊都顾不上,急忙向着魏疏那边走去。
元府里的人在端木莲鹤出现、大喊住手的时候便已经慢慢停了动作,无人同自己缠打,魏疏自然也不再动手,脚步虚浮的站在那处,被人打伤了半边的眼睛模模糊糊看着来人。
看着他尚带着杀意的目光,端木莲鹤也不敢靠近,在距离魏疏几步的地方停下步子,满脸都是惊慌。
“魏少将军可还好?”
这话说着众人都替她觉得心虚。
魏疏一身的衣衫破碎了大半,脸上、手臂上,但凡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隐约可见青红之处,受的内伤定然不轻,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好?
端木莲鹤这心里也是忐忑,今日这事儿端木珊不在此处便也罢了,偏偏是她这个冲动的女儿差人来将魏疏伤成这般模样,若是以后魏家将这笔账算在端木珊头上,那才当真是个麻烦!
只是自家女儿她如何舍得咒骂?转眼对着那些或伤或昏迷过去的人便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没眼的东西!魏少将军乃朝廷栋梁!乃军中主帅!若是被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东西伤了身子,不必皇上问罪,老爷便先要剥你们一层皮!”
端木莲鹤这话说出来,萧管家看着魏疏几乎站都站不住的模样,也是满心懊悔。端木莲鹤说得没有错,纵使元家同魏家有过节,但今日若是魏疏在元府中出了事,只怕皇上都要问罪自家老爷,他这是再给老爷惹祸事啊!
这般一想,萧管家满心着急的向着端木莲鹤同魏疏俯首。
“老奴这便立刻去请大夫!”
说罢见端木莲鹤没有反对,便匆匆去了。
这边端木莲鹤又急忙转眼看着魏疏。
“府上下人不懂事,犯下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