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元清晚同元墨两姐妹许久未曾见面,自然有些话要说,这一夜连夙北陌都没有过来椒房宫,在御书房中勉强凑合了一晚上。
元墨看着元清晚已是能明显看出来的肚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臣女的记忆还停留在府上一起看书识字儿的时候,转眼娘娘便要做娘亲了,这日子过得真是快。”
平素里元墨极少出院子同府中这些兄弟姐妹们一同玩乐,但惟独上学的时候,是都能碰到面的,当然,除了元清晚。
元府上有家塾,府中的公子小姐并着同元家交好的几个府上的公子小姐一起,都在元府里由元仲请回来的先生和姑姑教习,元清晚当时还是男儿身,是同那群浑小子一起上课,与姑娘们都是分开学的,再加上她也是个不喜上学的性子,三天两头的睡过头了便不去了,同元墨交往得更是少。
她对上学时期的元墨没有什么太大的映像,左右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大姐姐的存在感着实是太低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元清晚便醒了过来。
昨儿夜里已派人去同夙北陌替元仲告了假,又差人去元府知会过,今日元仲该是在家歇息了。
才梳洗打扮好走到暖阁里,便见桌上已经放了不少小菜,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没有宫中做的那些菜肴华美,但贵在精致,更何况那香味之浓郁,元清晚还未进门便闻到了。
“御膳房换厨子了?”
元清晚有些惊讶的看着桌上的早膳。平日她吃惯了的肉粥换成了不知名的清粥,才靠近便是一股子清甜袭来;还有清粥边上的两三个小菜,素的荤的都有,一道菜里面至少三种食材,看起来随随意意的三道小菜,里面倒是包罗万象。
最叫她惊讶的,是那些食材放在一处,竟然也不相互冲突,各有各的鲜甜味道!这般好的手艺,倒是难得!
她身边的红杏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御膳房的厨子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不得娘娘允许,下面的主管们怎敢擅自更换?今日的早膳是大小姐亲自做的!煮清粥的参汤更是昨夜就准备好的了,见娘娘睡得熟,奴婢便没有同娘娘说。”
红杏才说着,那边一个窈窕身影便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食盒,可见是才从御膳房那边过来的。
那身影背后还兢兢战战的跟着一群宫女,看那衣服样式,该是御膳房的宫女。
“臣女给娘娘请安。”
来人走到元清晚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元清晚急忙拉住她。
“在自家宫里,大姐姐不必同妹妹讲这些虚礼。如今天色还早,大姐姐怎么不多睡会儿?这天还冷呢,大姐姐也不多穿些!”
元清晚看着元墨随意卷高的衣袖,露出一段莲藕一般白净的手臂,急忙替她将衣袖拉下来,又给身边的红杏递了个眼色,红杏急忙去找了大氅过来给元墨披上。
“主子说得是,昨夜里还下了雪呢,大小姐穿多些!”
元墨倒是浑然不在意,见元清晚免了她的礼,便满脸笑意的将食盒中的最后一道菜拿出来,是份参汤,还冒着热气,这般寒冷天气里喝热汤,最是舒服不过了。
“无妨,御书房中到处都是火炉子,穿得多反而热了!昨儿就觉得那一份梅花羹有些拿不出手,只是娘娘贵为皇后,又有皇上的宠爱,身边什么都不缺了,臣女想不出别的什么,只是一手厨艺还拿得出手些,娘娘尝尝,都是刚出锅的,还热乎呢。”
元墨笑着,眉眼温柔的替元清晚盛着清粥,跟在她身后一路过来的那几个御膳房的管事姑姑急忙上前,接过元墨手中的瓷碗,替二人布菜。
怎么敢让皇后娘娘的大姐姐布菜!
这般一来,坐在原地等着人侍候,元墨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元府中人不多,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在身边侍候,向来都是她为父亲布菜的,如今有人抢了她的事情,她自然有些局促,手握在一起便不知要做什么了。
“此处不需人侍候,你们先回去吧。”
元清晚见元墨呆坐在那处也不吃东西,便抬手示意不必那么多人侍候,自顾自的拿着筷子给元墨夹菜。
“大姐姐同妹妹还是生分,就算嫁到皇家来,大姐姐还是大姐姐、清晚也还是清晚,若是来了自己宫里大姐姐都还这般客气,那当真就是妹妹的错了!”
大姐姐还是大姐姐、清晚也还是清晚……
元清晚一句话让元墨愣在原地,继而便是忍不住的点头称是,也不再拘着自己,同元清晚一同用起早膳来。
元清晚出宫前往元府的时候夙北陌正在早朝,自然是没有时间同元清晚一起回元府的,只差树丘带了一队兵马过来随行保护元清晚的安危。
在看见树丘身边那两个宫女的时候,红杏冷了脸色,元清晚却是眸光一亮。
“这两位是皇上让你带来的?”
跟在树丘身边的两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宫女,此时听到元清晚的问话,一同上前一步,姿态平稳,向着元清晚俯首。
“属下十四(属下十七)见过皇后娘娘!”
二人开口,声音之中的利落让元清晚眸光更是闪亮。
“免礼免礼!”
这两个丫头的武功,绝对不比树丘手下那几个副将的低!
看着元清晚的目光粘在十四和十七身上收不回来,树丘无奈,难怪当时皇上让他去挑人的时候犹豫了那么半天。
那边红杏已经将脸迈到一边去了,一看便是误会了什么,树丘急忙开口。
“皇上吩咐属下将她们带来给娘娘,日后便跟在娘娘身边随身侍候,保护娘娘的安全,若是娘娘不满意……”
听到他的话,红杏才明白过来,也不气树丘了,只满眼好奇的看着那两个皇上突然赐来的丫头。
那边元清晚还不等树丘说完便抬手打断他的话。
“满意!怎么不满意,替本宫谢过皇上了!”
这个赏赐元清晚接得倒是爽快。
没想到她在路上遇刺时随便说的一句话,夙北陌便记在心上了。
几人说完,那边元墨已经上了马车等候,虽说元清晚已是皇后,但面对自家姐妹,她这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二人是同坐一辆轿撵回的元府。
一路上行得也不慢,却也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元府,彼时,昨儿夜里就得了信的元仲早就带着元府众人早已候在门前了,见到皇后的轿撵到了家门口,急忙带着一大家子的人便跪在门前迎接。
“臣元仲,携元家诸人,恭迎皇后娘娘!”
元仲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嘶哑,想必是如元墨所言,这两日咳嗽多了,咳怀了嗓子。
元清晚哪里能当真受着元仲这番大礼?早已同元仲说过许多次,只将她还当做府中女儿一般看待便是,见了面也不必行礼。只是这元仲在礼数一事上过于执着刻板,半点不应她,只觉君臣之间礼不可费,为此元清晚也很是伤脑。
如今四邻街坊大都是朝中大员,面上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全了元仲的礼数,左右元仲也带人出来迎过了,那车马才停下,元清晚便急忙同元墨一起下了马车,上前将元仲扶起。
“父亲快起来,冬日里地上这般冷,可莫要落下寒腿之症!”
元仲一到雨雪天气便会腿疼,先前经元清晚给他针灸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每冬日里也十分注意着,此时听了元清晚的话,也不多推辞,起身带着元清晚一同进了元府。
元清晚也是有许久没有回来元府了,左右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之处,人没变,风景也没变,连进了主院儿门前那两个雕花石栏上的花花草草,大都还是从前的那些。
跟着元仲一同前来迎接她回来的,除了府上几个忠心的奴仆,便是院中那几个也是待了许多年的姨娘,还有另外两个陌生面孔的少年,元仲解释,那是元家远房的表亲,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元仲惜才,便将两人都接到京都城里住下,连着学习也是在元府中,如今也算是元府里的人了。
叫元清晚有些惊讶的是,素日里最喜爱凑热闹的元曦舞,却没有出现。
她便有这么可怕?能叫元曦舞都不敢来见她了?
“父亲,既然大夫都说了让您多多歇息,便同皇上告假,在府上多歇息几日才是,您这咳喘之症若是继续严重下去,可是更折腾人的。”
院中,元清晚走在元仲身边,另一边是元墨,旁的便只有红杏和十四、十七她们几个侍候的丫头,那些个表亲、姨娘,都被元仲遣走了。他们本是不可同家主到门前迎客的,只是这元府无主母,若只元仲一人前往,难免孤单了些,元清晚的信中便特意提了一句也想念府上众人了,便有了今日这般热闹场景,旁人看在眼中,也全了元仲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