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前来相迎,元清晚自然是要露面的,只是红杏才掀开层层薄幔和流苏,元清晚便看见站在众臣前面的宫装女子,微微一愣,还是由夙北陌扶着下了马车。
她倒是没想到,齐妃竟也来了。
也是,这女子向来不会错过夙北陌在的任何一个隆重场合,今日这样的情况,她自然是要来的。
说起来数月不见,元清晚还有些想她了。
群臣行礼之后,夙北陌同元清晚重新回了轿撵,那齐妃看似是想要追上来,但却被身边的掌事姑姑死死拉住,又是劝又是拉的,才将齐妃拉回她自己的车驾上去。皇上皇后同乘没什么奇怪的,但齐妃的身份还不可上那天子的轿撵,文武百官面前,可万不能放肆!
百官相迎,武彻自然也在百官之中,此时看着自家妹子险些在那么多朝廷大员面前闹出笑话来,顿时恨不得亲自将她塞进她的轿撵里去,他武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丫头!
“臣妾看齐妃想念皇上想念得紧,皇上怎得也不同她说句话?”
轿撵之中,元清晚神色淡淡的开口,夙北陌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随即挑眉看了看她。
“夫人这是吃醋了?”
他眼中只有元清晚一人,方才下了马车担心的都是她穿得太少怕是要受寒,只匆匆同丞相说了两句便回来轿撵里急忙给她盖上薄毯,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元清晚接着他递过来的暖炉,瞪了他一眼便回过眼去。
“皇上后宫三千,若是人人来了臣妾都吃一回醋,那臣妾岂不成了醋罐子?”
闻言夙北陌笑着将她揽进怀里,语气却是委屈的。
“后宫三千不也只有你一人?难不成你还吃你自个儿的醋?”
在夙北陌眼中,他的后宫之中,唯有元清晚一人。
这句话倒是将元清晚都逗笑了,抬起温软的手指点了点夙北陌的薄唇。
“皇上今儿嘴上抹了蜜?这般拿臣妾打趣开心?”
“夫人可以自己尝尝看。”
待回了皇宫之后,夙北陌再不想离开元清晚,无奈御书房中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等着他去处理,他也只能许诺晚膳回来陪着元清晚一起用,便匆匆去了。
红杏侍候着主子回了椒房宫,一踏进自己的地方,元清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种感觉真的不切实感受一下永远都不会懂,就像一个干涸的鱼重新回到水里一般。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才一踏进院门,便听到一阵整齐的声音传来,是椒房宫中往日侍候元清晚的那些宫女太监和侍卫。
一见到她们,元清晚像是见到家人一般,怀了身孕容易动容的一颗心顿时酸了起来,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都起来吧!”
待元清晚进了殿,几个丫头对元清晚又是一阵关怀,待确定了自家主子无事,且还怀了身孕的时候,几个丫头高兴得险些跳了起来,急忙便拉着宫中的太监一起,将这屋子、院子里容易绊着人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膳房那边又去提醒了好几次。
托她们的福,这才短短半日的时间,皇后怀孕数月有余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宫外那些个臣子还来不及纠结皇上明明是去秋山接的皇后娘娘,为何传言皇上携皇后是从建城回来的事情,便又急忙着给皇后准备礼物。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这种时候不敢说要去椒房宫讨好,但也绝对不能落于人后啊!
是以后来一连半月,元清晚都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日日都有那些大臣的夫人、小姐进宫来拜见,也不好独独见谁、独独不见谁,这一碗水要端平,还当真是件累人的事儿。
“娘娘今日便歇息吧!早知道回宫来累成这样,娘娘还不如当真去秋山行宫修养身子,连皇上这几日都吩咐奴婢了,不可叫娘娘太过劳累!”
天边日光高照的时候元清晚才醒过来,从前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在外看宫中的账目了,如今怀了身孕,越来越嗜睡不说,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照管那些事情了。
想起天还不亮便送进宫来的几封拜帖,红杏顿时有些心疼主子。
“无事,不过是同她们说说话罢了,哪里有这般娇弱。若是整日闷在房中,我还觉着无聊呢。”
同红杏笑了笑,元清晚起身,由房中侍候的丫头为她更衣梳妆。
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想到过的,就算宫中几个丫头不将她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去,待来年开春了,没有身上这厚重的大氅遮着,任谁都能看出她有身孕的事儿,还不如现在便将消息传出去,省的那时候身子笨重了,连同这些夫人小姐说说话的精力都没了。
“今日进宫的都有谁?”
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红杏并几个丫头往她头上簪上凤簪和流苏,元清晚将那些长长的护甲戴上,口中随意问着。
她并不喜欢这些笨重繁琐之物,只是到底是去见官眷,不将这些东西戴上,少了皇后的威严,传出去虽无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但私下里只怕要丢了夙北陌的面子,所以一连几日,这凤冠她都未曾少戴过。
“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和小姐,虎威将军家的夫人还有苏侍郎家那位老夫人……这些夫人小姐们倒像是商量好了似得,身上带着诰命的先来,家中老爷官职高的也先来,官职稍微轻些的,都是这两日才进宫拜见,也不知是商量好的还是当真这般巧。”
红杏早就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此时元清晚问起来,她便一一数出来,心直嘴快惯了,想什么便说了出来,只得了元清晚无奈的一眼。
“莫要胡说,官职高低那是朝廷里的事情,同后院妇人无关,进了宫来的官眷都是客人,不管待谁都要一视同仁,你们平日里也盯仔细些,不管是谁都不可怠慢,若叫本宫发现,便送去刑堂领罚去!”
人数上倒是比之前少了不少,礼部尚书、虎威将军、侍郎……这些人的官职同之前的丞相、太师之类的比起来,也确实有高有低,红杏说得没错,但这些话心里明白便是,这般明说出来便是不好。那些个官眷不能全都认识,也不存在商量不商量的问题,只是在这京都城里住惯了的,谁心中都有个计较,下属的礼,总不好比上司的先送到不是?
红杏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应下,她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说起来,她到还忘了一个人。
“对了,娘娘,还有大小姐也来了,只是大小姐并未送来拜帖,只差人来说了一声,奴婢险些都忘了。”
红杏说完元清晚愣了一下,有片刻的疑惑,继而又反应过来红杏说的大小姐是谁。
府上说的自然是元府,那元府里的大小姐,便是元墨了,若是今日红杏不说起来,元清晚险些都要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元墨……当真是稀客。
“来宫里通传的是元曦舞的人吧?”
元清晚淡淡开口。元墨好歹也是丞相府里的大小姐,最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一个人,断不可能做出随意差人来宫里说一声这种事,若这个皇后不是她,只怕元府要因此招惹皇后不快也难说,想来想去,做出这么不知礼的事情来,只怕是有人想要元墨丢脸的罢了。
红杏是元府里的老人了,对元府中的人自然也是熟悉的,此时点了点头。
“一并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面孔陌生,怕是个新进府的,另外一个便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奴婢对此人还有些许印象。”
元清晚随意摆弄着袖口,待丫头将温好的暖炉递到她手里,她便由着红杏搀扶着向外而去。
夙子霖横死在霖王府里,元曦舞没了靠山,竟然还这般嚣张的欺到长姐头上,当真是死性不改。
“大姐姐可有说什么时候进宫?”
不过元清晚倒是不将元曦舞放在眼中,元墨那边她自会提醒,只要元曦舞不出去给元府惹事,只在府里作些妖,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说了,大小姐说娘娘早上多歇息些时候,她午间再进宫拜见。”
女儿家的都喜欢赖床,在她这个大姐姐眼里,她同别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当然,这并非是元墨同她的关系有多亲密,而是她这个大姐姐,当真是个同旁人不一样的性子:从不叫人注意自己的存在,她自己也不在意旁人。只怕这一次进宫,都是元仲吩咐下来,元墨才会跑这一趟。
不过她对这个大姐姐总体来说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此人虽不怎么关注旁人,但当年元曦舞往死里陷害她的时候,元墨也在背后提醒过她一二,单凭这一点,元墨这个大姐姐,她便是认的。
元清晚抬眸笑了笑:“大姐姐心思细腻,体谅我身子不适,让膳房多备几个菜,大姐姐喜欢吃……”
话说到这里,元清晚突然顿住,面上有些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