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不解:“少爷既是少爷,作为少爷的奴婢,自然该担心。”
也是这个道理,原本想要调侃红杏一番,没想到红杏竟用她本性的天真轻松地化解了。
正厅之中,周公子正坐在元仲面前,他先是龇牙一笑,连带着上嘴唇都颤抖着,他问道:“元老爷为何会选我?”
元曦舞脸上的伤疤虽然淡化了不少,可终究还是能看得出的,加之最近名声不太好,与这位周少爷也是很般配了。元仲蹙眉,他许久之前心中也是有些好的人选的,譬如皇家子弟,再譬如丞相家的公子陆承川。
可是如今这些都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太傅也算身居高位,他这儿子是天妒英才,所以才会在幼时有了残缺,其人品与才能自然不必多说,德才兼备。
“周公子的性情乃是不二人选。”元仲笑着说道,“无论今日小女愿或不愿,只若周公子愿意,小女不愿也会愿。”
“父亲!”
“老爷!”
这两道声音分别出自金红玉与元曦舞二人。
“父亲,女儿不愿。”元曦舞垂头喏喏说着,“女儿还不想嫁。”
这是当众在打周公子的脸,元曦舞又办了糊涂事。
怎料,周公子非但不恼,反倒是直接将了元曦舞一军:“既然元小姐不愿,我也不愿。今日来此是父亲逼迫而来,不过在来的时候我还是抱着幻想前来,觉得元小姐会是一位温柔大方的女子,可如今……”他有些犹豫着开口,“罢了,瞧着元小姐的模样,委实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既然如此,告辞!”
周公子倒是丝毫不留恋地离开,正遇元清晚走进来。
元清晚将周公子那一席话听得清楚,她今日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逆天的存在了。今日遇到二人,一位是商贾之人于利风,如今竟然又见到了周公子。
不得不说,周公子这副度量,确然非一般人都能比得上的,若非因为他嘴唇之上的伤,怕也会是位迷倒万千少女的男子。
“元少爷,再会。”
周公子朝着元清晚抱拳,元清晚回之一礼,“周公子是觉得家妹不成么?家妹只不过是任性了些,其实还是很多可取之处的,周公子为何不再考虑一番。”
元曦舞气的牙痒痒,好不容易才将那位周公子打发了,结果元清晚这贱种一来,她又再次陷入危难之中,无奈之下,元曦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金红玉。
“清晚,好了,既然周公子不愿意,又何必强人所难,这样也好,自然不是在你不情我不愿的情况下,否则日后可能会有诸多矛盾。”
“母亲,你莫非没有听过一句话?”元清晚愕然,“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您和父亲不也是?”
元清晚忽然想到了原主的生母,她的记忆当中,原主的生母与元仲可是极其相爱的,在成亲之前便相识,可自从金红玉横插一脚之后,这感情便变了质。
元清晚方才说那一番话便是为了借机羞辱金红玉夺人所爱。
“晚儿!”元仲听到那些话,有些急了,“胡说什么,既然周公子不愿,就罢了。”
元清晚缄口不言,他点头,坐回了原位。
她大抵能猜到,提到原主的生母元仲心里怕也只有思念与愧疚罢。
记得生母重病在塌时,曾拉着原主的手一遍遍说着她与元仲之间的海誓山盟。
元仲曾说过,生生世世只她一人,可没多久,便又娶了姨娘。
可是生母最终的话,却是说了不怨元仲。
这一切都怨不得元仲。
元仲因为其生母的遗言,便一直都不曾将这些话告知元仲,可是她却不能忍受,原主生母对元仲的付出可谓是极其多了,纵然元仲对她不错,她还是该让元仲尝尝愧疚的滋味。
“舞儿,在场的你可有合眼缘的?说出来让哥哥替你参谋参谋。”
元曦舞站出来时,脸上细小的疤痕便暴露在诸公子面前,他们原本蠢蠢欲动的心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前来之人无疑都是为了美人儿而来,可来到发现这美人儿是一个伤了脸的。
那还能叫做是美人么?
有些公子已经想离开,碍于元仲得面子只得继续坐着。
“没有。”元曦舞皱眉,“哥哥,你安的什么心思?难道这么迫不得已地让我嫁出去么?”
元清晚也详装恼怒,他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瞧着元曦舞,眸子中满是失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她原本觉得若是元曦舞能成功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婿,尽快嫁出去也不错,可没想到元曦舞非但不懂得尽快去获取幸福,还这般怪罪于她。
在元曦舞再开口之前,元仲阻止,“好了,舞儿,你不要多说了,你哥哥确然是为了你着重。”
“父亲?”元曦舞愕然,她不敢相信,之前一直都偏向她的父亲,如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因为元清晚而反驳她的话。
元曦舞咬紧牙关,她定然要让那贱种死无葬身之地,之前她听说元清晚去了风月场所,她回头便让元清晚栽在风月之地。
“好了,既然今日没有任何合适的人选,便罢了。今日不能让诸位公子白来一趟,便都吃过午膳罢,回去之时,便再带一些元府的特产回去吧。”
一听说元府特产,众人都很是开怀了。
元府特产是由元府之中的一位妈妈亲手酿制,乃是上好的精酒。这妈妈是元清晚生母生前身边的贴身婢子,之前皇帝因酒召见,想要将那妈妈留在宫中,却被其婉言拒绝。
想来也是,她以往服侍的主子已经不在了,她定然是守在其主子生前待的地方的。
皇帝先是恼怒,后来想通,觉得这般忠心之人很是难得,便又放回了那妈妈,还赏了白银一百两。
只是下令让元仲每年都送些佳酿去往宫中。
于此,那些公子自然开心,纷纷起身寒暄:“元大人太过于客气了,谢过元大人。”
打发诸位公子离开之后,元仲发了脾气,他将桌子一把推开,随后吹胡子瞪眼,“我看你真是嫁不出去了。”
金红玉一听,当即拽着元曦舞跪在地上:“老爷,您也看到了,那些公子少爷没有一个配得上咱们舞舞的,这怎么能怨她呢?”
“你们倒是眼高于顶,今日有那些公子肯来,我便是欣慰了。今后我不会再管曦舞的婚事。你们母女两个随便吧。”元仲一拍桌子,离开。
元清晚叹了口气,坐下:“母亲,妹妹,你瞧瞧你们,怎的总是做一些忤逆父亲的事情?现下好了,父亲倘若真的不再机会,妹妹想要寻摸个好夫婿……”元清晚摇了摇脑袋,似乎觉得很是惋惜,“这可怎么是好。”
“你装什么?”元曦舞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指着元清晚的鼻尖,“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你不就是怕我威胁到你嫡子的地位么?你不就是怕我抢走夙子霖么?”
抢走夙子霖?元清晚勾唇一笑,“且不说我究竟对他有没有心思,你想要得到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成,你如今这副模样么?”元清晚啧啧两声,嘲讽地语气说道,“不是为兄看不起你,你如今的这副模样,莫说是嫁给霖王为正妻了,即便是妾也难啊。”
金红玉也听不下去了,如今元清晚所说的每句话都让她觉得极其刺耳,她可就只有元曦舞一个女儿,偏生元清晚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所以她才更加难以忍受。
金红玉扬手便要朝着元清晚打去,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是那巴掌来未落下,却停在了半空中,元清晚死死地握住金红玉的手腕,“母亲,我唤您一声母亲,您便当真忘记了你本来的身份了么?我不愿成日里将自己的身份挂在口中,这并不能代表我是元府中嫡子的事实。即便您是元府的主母,也是后来提升而来的。”元清晚主动放下了金红玉的胳膊,又用手轻轻拍了拍,“所以,母亲啊,我不想成日里与你们耍心机,毕竟我是男人,怎的能像你一样如此多事呢?我日后是要做大事吧。你不招惹我,我便不会主动去给你不痛快的。”
这话让金红玉怒气更盛,“如果不是你,我和舞舞如何会成今天这副模样。”
“可如果没有你,我母亲也不会那般离去。”元清晚忽然走进金红玉,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晓得我生母是如何离我而去的。”
金红玉怔住,她的身子整个都是颤抖的,全部依靠最后一丝力量支撑着。
那个贱种晓得,晓得那个贱人是如何死的。
那个贱种必须要死,她绝对不会再给她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金红玉瞪着元清晚,“你胡说什么,你生母的离去,我也很是难过,毕竟我唤她声姐姐。可她如何离开的我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