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元清晚都在费力甩开身后尾随的小尾巴。
不知是什么人,自打她从春红楼出来之后,便一直跟着她。元清晚停在了路边的腰封摊子上,背上还背着夙北陌赠予她的长剑。
微微侧目,看到了尾随她之人躲去了墙角之后。
元清晚转动着双眸,“老板,给我拿一条月牙白的。”
她原来铁定是不会在这小摊子上浪费银两的,只是她如今是为了甩掉身后的尾巴。
“好嘞,公子。”摊主依照元清晚的要求择了一条给她,元清晚付了银两,她一笑大喊道:“大家都来瞧瞧,这摊主的腰封当真是不错,且价格实惠便宜。”
得,她不仅买了摊主的腰封,还替人家打好了广告。
元清晚众人还是认识的,许多人见元家少爷都肯去在路边摊买腰封了,足够证明这腰封怕是真的不错。
周遭的人尽数围了上来,元清晚趁机躲了起来。她在隐蔽的地方盯梢着墙角跟踪她的二人,那二人各自穿了黑衣,面露凶相。见寻不到元清晚,其中一个低声怒骂:“他奶奶的,竟然跟丢了那小子,回去怎么交差。”
“大哥,咱们快去找,她肯定察觉出了,所以故意甩开咱们,走了!”
二人匆匆朝着南边而去,元清晚这才拍打着手上的泥土走了出来,望着方才二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到府上红杏便拉住元清晚,一脸的开心:“少爷,快来。”
元清晚难免被红杏的笑容所感染,她道:“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少爷,奴婢给你买了很多好的物件,快来看看吧。”
元清晚一脸无奈,她给红杏的那些银两,竟然都被红杏用来给她买礼物了。
“你自己呢?”
红杏笑容依旧:“奴婢只不过是最为卑微之人,平日里在府中也用不到什么东西。”
元清晚想了想,觉得红杏这丫头事事都以她为先,为她着想,实属是难得。礼尚往来,她也得给红杏一些惊喜。
元清晚回到房间翻箱倒柜一番,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玉镯。
倒不是多宝贵的东西,玉镯之上镶嵌着一些花纹,看起来颇有异族特色。
原主生前一直假扮男子,却还是会有属于女儿家的心思的,就像原主会收藏一些首饰,趁无人之时时常戴上,也会在偷偷自喜。
既然原主不在了,这首饰她又不喜欢,倒不如给红杏那个丫头乐呵乐呵。
打定主意,元清晚叫来了红杏:“你喜欢什么?”
红杏一笑,“奴婢什么都不喜欢,奴婢只要跟在少爷身边就够了。”
元清晚挑眉,将玉镯戴在了红杏的手腕之上:“你瞧瞧,这个玉镯如何?可好看?可喜欢?”
红杏一脸惊喜,她握了握手上的玉镯,她道:“少爷竟然还有这样的宝贝?”
“这个便送你了,我看很是适合你。”
“这么贵重的物件,奴婢不能收。”红杏将手镯摘下又给了元清晚,“这些少爷自己留着吧。”
元清晚倒是对红杏的作为感觉到了诧异,她方才分明看到了红杏在收过玉镯时的惊喜之色,怎的现下又说不要?
“红杏,这个你当真不要?”
“嗯。”红杏又点了点头。
元清晚更诧异了,依照她的了解,红杏根本不是如此之人啊。以前即便是客套下,也该收下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少爷,能不能将这手镯换成另一个礼物送给奴婢啊。奴婢不能接受少爷如此贵重的物件,却能接受一些银两。”
这是什么逻辑,元清晚摸不着头脑:“你要银两作甚?”
依照她的记忆,红杏是被家人卖入元府的,她对其家人也带着恨意,等同于孑然一身,这银两根本没什么用。
“少爷,奴婢幼时的一个玩伴得了重病,如今没钱医治。今日奴婢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他……”
“所以你要筹钱为他医治?”
元清晚打量着红杏的神色,便已经很是清楚了然,说是玩伴,更有可能是红杏幼时喜欢的男子吧。
红杏是个重情重义地丫头,只是太傻太天真,元清晚委实搞不懂那位小时的玩伴是个什么货色。红杏多年在元府,从没有什么人来探望过她。
“给你银两可以,但是爷我必须要晓得那个幼时玩伴是个什么家伙。”元清晚踌躇一阵,“你将他约来,若是他人品过关,少爷我自然可以帮他医治,也不需要什么银两,一般郎中的医术是比不过我的。”
红杏的眸子倏地亮了:“少爷,明日午时我便让他来。”
说罢,红杏匆匆跑了出去,元清晚叹了口气。
是夜,元清晚去了元仲得书房,她得趁现下先把吊坠的下落告知元仲才成啊。
元仲见到元清晚,很是惊诧,他挑眉询问:“清晚,事情有眉目了?”
“嗯,我打听了一番,发现那吊坠在春红楼的花魁手中。”
“花魁?你可有把握能够得到?”
“不能,我在旁人眼中一直都是一个纨绔子弟,那花魁也是看不起我,我上次前去她便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是父亲这般德高望重之人前去花魁即便是不想拿出来,至少也比我询问容易些。若非我去了尚清阁,怕是也不会晓得这个消息。”
元仲此时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能有几分确定此物在花魁手中。”
她能说百分之百确定么?元清晚内心腹诽,嘴上却道:“父亲,有八成把握。”
八成,已经很大的可能性了。
只是,在这关头元仲有踌躇起来:“为父委实不知像为父这种身份进出那春红楼是否会引人传闻。”
“父亲莫要担忧,既然儿子能够帮父亲打探到那吊坠在花魁手中,也自然是能够保证父亲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之下走进去。”
元仲更是惊喜,他之前太小看元清晚,这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材?分明是智商高到了逆天。
倘若!
倘若她是男儿。
每当想起这件事,元仲便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很是不舒服。
“清晚,若你是男子,日后这元府!不!你定然是可以得到更好的。”
果然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元清晚一笑:“父亲何必纠结此事?无论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只要有能力,便能为人所敬仰。”
元清晚所说句句在理,元仲一时失神,这话乃大不讳,可是他竟无法反驳。
天下能人将相,无论男女,只若有才便可以得到相应的。
“好了,那些话在为父这里说说也便罢了,莫要传到旁人那里去。”
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毕竟谁又能想得到她是女子呢?
元清晚一笑:“父亲且安心,那些话绝对不会传出去。”她想了想,觉得金红玉的去私会情郎的时间还是不太明确的,似乎只是心中感到气愤憋屈时才会去。
“父亲,等我想到法子。到时候再去春红楼。”
到时候定然会让元仲看一出好戏。
在此之前她要先查一下金红玉的经济来源,看看金红玉如何能供得起那小白脸的。
这件事元清晚一直好奇,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照理说,金红玉如今已经嫁到元府来了,金府断断是不会再给她提供银两。
可是她又没有什么私人财产,又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的银两?
元清晚当晚去了账房。元府算得上安宁,所以元仲从来不会太过仔细地盘查账房,上次他有意让元清晚掌家,被元清晚拒绝之后便用了元墨生母。此人根本不甚擅长,又生性胆小不愿招惹是非,在她的管理下账房纰漏很有可能。
管家正在账房里坐着,年迈地他头上已有了白发。
元清晚是有些想不通的,这管家在元府这么多年,应该是赚了不少银两的。明明已经上了年纪,为何不回家去颐养天年呢?
“少爷来了?”管家抬头看到了元清晚,很是礼貌地躬身。
“好了,今日我无事可做,便想着来账房瞧瞧这账簿,学习下。”
不知是否是看错了,元清晚总觉得管家浑浊地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色。管家匆匆为元清晚取来了账簿:“少爷,这是近来三个月的,您对一下。”
元清晚点头坐下,趁着烛光,一页页翻看核对着。
渐渐便发现了哪里不对,她伸手指着一处:“这里分明写了皇上赏银三百两,为何在府中发了月俸之后便没有了纪律?莫非府上月俸开销三百两不成?”
元仲内心还是个小气的,怎么可能对府中人出手如此阔绰?
管家蹙眉,他也察觉到了不对,三百两银子,竟然无人发觉。
“这是上上个月,若我未曾记错。当时还是母亲在掌管账簿。”
管家点了点头,“夫人向来心细的很,老爷对她十分信任,所以也没有再派旁人核对,所以这究竟哪里出了错,怕只有夫人晓得了。”
元清晚眯眸,果然,金红玉的那些银两都来自元府,不过她开始佩服金红玉的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