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舞张了张嘴,露出了她那掉了一个门牙的缝。晓得很是滑稽。
“这桩婚事也算是张家公子眼光不好,否则你以为他会看上你?”
“女儿连他的面儿都没有见过,为何他会指名道姓地要与女儿成亲?”元曦舞低声说着。
“他说花灯会时遇到了你,对你一见倾心。”
“遇见我?”元曦舞喃喃自语,可是她那天晚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之人,除了那个……
她道:“莫非是他?”
元仲道:“你们当真见过?”
元曦舞不确定道:“他是不是长相平凡,而且还很是高傲?和人说话时趾高气扬的。”元曦舞说话很是不利落,唾沫横飞,但是元仲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终于露出了一抹开怀之笑,随后拍腿道:“虽然这形容很是粗略,但多半是形容的那位张扬公子了,为父之前还在担心是不是那位张扬公子认错了人,看来是没错。”
元曦舞依旧嘀咕:“奇怪,当时他明明对我很厌烦的,而且我并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啊。”
她的话只有离她最近的元清晚听到了,其他人都没有听清楚,元仲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元曦舞摇了摇头:“没什么,觉得很奇怪。”
但是既然都找上门来说喜欢她了,她自然也是开心的。自从这一张脸毁了之后,她便几乎没有听说过谁夸赞她好看。
可是张扬竟然亲自来府上下聘提亲,足以证明对她的喜欢。元曦舞愈发的开心,最后情难自禁,笑出了声。
其他几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但是事到如今,这些元曦舞都已经不在意了。
她想到了张扬的模样,觉得张扬虽然不算太好看,可是他那样喜欢她。
恐怕是在她摘掉面具的那一刻便喜欢上她了,后来不好意思,才做了那样过分的举动。
元曦舞越想越开心,只觉得张扬便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此刻,她将夙子霖已经抛到脑后了。
良久,她点头:“父亲,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不如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我认为张公子对我有可能是真的喜欢。我还记得当时与他相遇时的情景。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或许我与他之间的姻缘便当真是老天定下来的。”
元清晚抽了抽嘴角,元仲跳了跳额头。元墨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杨珍珠听不下去了,便发挥了她那损人的作用:“二小姐,那些话向来都是人胡编乱造的。倘若打是亲骂是爱的话,那这天下有情人岂不是终成残废了么?哪里来的眷属呢?”
元曦舞怎么会听她在那里胡说,只管捂住了耳朵:“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直觉。否则姨娘你便给我一个理由,说说张扬公子有什么理由来府上提亲呢?”
杨珍珠竟然哑口无言,她的确是说不出反驳之话,因为关于张扬做的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确让人想不通。若是没有见过只听传闻来向元曦舞提亲还有可能。
可是偏生见过了才来提亲。
如今元曦舞这个模样,一般人见了怕是都会忍不住犯恶心吧,究竟那个张扬是个什么样的人?杨珍珠终于还是低声赌了句:“还不如那个张公子眼睛不好使。当时夜里没有看清楚吧。若是你这个模样被他清楚的撞见,到时候发生什么事还不一定。若是休书一封,你未来的日子可要怎么办?”
元仲道:“闭嘴。”
其实他也在思考。元曦舞除了张扬,现在几乎已经等同于嫁不出去了。若是再来一封休书,她日后只能老死在元府了。
“为父也觉得,还是让张公子再亲眼来看看你的这个模样吧。”
元仲看了一眼元曦舞,便见后者朝着他露出了一笑,他抵制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最后道:“清晚,府中便是你行事最让为父放心了。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吧。将张公子请来府上,让他好生看看曦舞,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他想要的人。”
元清晚道:“应该不需要我说,他自然会来。今日我恰好遇到了张扬公子。”张扬既然去参加了陆芳的宴会,而且还是为了给元曦舞正名前去,定然是会听到不少的闲言碎语的,他到时候定然会赶来元府,看看元曦舞。
只希望他别太过灰心才是。
元清晚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其实无论曦舞是不是张公子的意中人,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毕竟聘礼父亲收下了,婚事也定下了。”
元仲一听,反而更急了,他道:“若是不是可该如何好?如今便是越听越不太对。”
元仲此次的事情做的委实绝了一些。毕竟不应该如此盲目的答应一桩婚事。特别是给元曦舞找婚事,便更应该注意了。
“父亲,先别急,反正婚事已经定下,怕什么。”
元仲哪里是怕对方忽然反悔,他是怕即便成亲,若是到头来张扬反悔,将休书写下才是最可怕的。
那样他的脸可都丢尽了。
“父亲,肯定是我。我之前还不敢确认。但是只要是我口中所形容的那人,便一定是我了。”
元仲道:“一切等张杨公子来了再说罢。”
他依旧觉得不太像元曦舞。不仅是他觉得不像,便是其他任何人都会觉得元曦舞根本便没有这个本事。
“父亲,你们都不相信我。”
元清晚一笑:“曦舞,你莫要激动,大家都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罢了。”
元曦舞冷哼一声。
元清晚觉得她也足够可悲了,之前还不肯承认那是她,因为她没有那般自信。认清了事实,觉得她这般模样不会有人喜欢。可是偏生在她认清事实之时,却有人对她说,她并不差。她自然便会想岔了去。会想到她也不会有那么差劲,还是会有人喜欢她的。可一旦有了这种自信,再确认张扬的确是认错了人。那么对于她来说便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元仲忽然拿出了一张请帖,他将请帖递给元清晚:“清晚,为父听说张扬公子去参加陆小姐的宴会了。其实,为父这里也收到了请帖,是丞相派人送来的,为父今日不方便前去,你便替为父去吧,看看张公子在宴会之上的表现。”
她才不愿意前去。陆芳讨厌她讨厌的很,她去了无异于自讨苦吃。
但是既然元仲这般拜托她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父亲放心。”
元清晚收下,她想到了尚且在她房间里待着的玄烨,若是不将玄烨带去,说不定他又会别扭的生气一阵子,她并不想看他那般模样,便只得咽了口唾沫,问道:“父亲,是否该能弄到一份请帖。阁主应该不会同意我自己去,他定然是要跟随我去的。”
杨珍珠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她便又开始管不住她的一张嘴:“话是这般说,可是谁晓得阁主究竟愿不愿意随你一起去呢?”
元清晚一笑:“杨姨娘说的也是对的。阁主的确也有可能不愿意随我前去。这一点我得承认,可不是我自恋,阁主来这府上的因由便是因为我这个知己好友。莫非他与你们熟?”
她不爱出风头,可是杨珍珠却逼得她回回都不得不出风头。
元仲听完元清晚的话,尴尬的笑了笑,对元清晚解释道:“清晚,你姨娘一向都是这样,她向来都喜欢多嘴多舌,没有什么真正的坏心眼儿的。”
玄烨说这种话当真不会心虚么?元清晚怔了怔,随后她笑了一笑:“父亲所说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杨姨娘只是嘴坏,心眼儿不怎么坏。”
不怎么坏的话外之音便是有些坏的意思。
“大少爷,我晓得你不喜欢我。因为我为老爷生下了小少爷。可是你是嫡子,你弟弟他不会争夺你的任何东西,你便不能尝试着接受你弟弟么?我这个做姨娘的被你如何对待都无所谓……”
她并没有说什么,杨珍珠便说这种话,在场之人都晓得杨珍珠是什么样子。此刻便也任由她在那里唱独角戏。
“杨珍珠,你真的够了!”元仲拍案而起,他道:“再说便滚出去吧。”
杨珍珠不满喊道:“老爷,你为何如此偏心。只要所有的事情牵扯到大少爷,便一定是别人的错。你便从来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大少爷的语气不对。”
元清晚拿着请帖便打算离开,她低声说道:“罢了,父亲也莫要怪姨娘了,她今日这般做也并算不得是她的错。我先去宴会了。”
元仲站起身:“那阁主的请帖……”
“我去想法子吧,即便我弄不到,阁主也有法子。”
元清晚离开,这元府之中终于不再是明争暗斗,暗潮汹涌了。因为那些所有奇奇怪怪的心思与阴谋都被拿上了明面儿。
只有元墨,她如今才是府上最该防着的那一刻。元墨始终都认为她是那个害了赵姨娘的人。虽然她也实实在在的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