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晚!”
这是夙子霖的怒吼声,元清晚掏了掏耳朵,之后随着玄烨一同下了马,与那些战士厮杀起来,玄烨手中的三尺长剑泛着寒光,他一手拥着她,一手还要与对面之人厮杀。
而此刻的南门。
陶怀玉一直在等,他相信元清晚的话,是因为他相信元清晚喜欢夙子霖不是装出来的。
他此刻高头大马,身后的将士也是意气风发。
不远处兵戈铁马的声音传来,陶怀玉很是疑惑,他转头看去,黑压压一片,他问身边的副将:“霖王还派了其他的军队么?”
夙子霖的确还有一队人马,不过陶怀玉记得很清楚,夙子霖曾说过,不到迫不得已,那一队军马不会轻易地被派出来的。
副将摇头:“您都不晓得,属下更是不晓得了。”
陶怀玉扯开嗓子:“对面何人?”
“蛮夷之兵。”
回答他的人声音很是中性,听不出究竟是男还是女,只是有些熟悉之感。
“蛮夷?”陶怀玉嘀咕一声,随后松了口气:“蛮夷郡主是元弟他的婆娘,左右是同我们一伙的。”
他话音将落,对面便又一声令下:“杀。”
陶怀玉再次震惊,不是来帮他们的?而是来杀他们的?
他暗道不好,蛮夷之人向来英勇骁战,若是与他们正面相对,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陶怀玉很快便下了决定:“撤,撤退。”
他总不能为了夙子霖,而将他自己与这些将士的命都搭在里面。
大将军已经被夙子霖买通,他身后带领的这些兵,是真正从军营里带来的,可是如今这些人都在这里牺牲,大将军一定不会轻易地饶恕的。
如此想着,陶怀玉只想赶快撤开。
“杀,一个不留。”
对面的人又如此说,很快那一片黑压压的人便朝着陶怀玉而来,他们根本来不及撤退,只能交起手来,此番注定了要处于下风。
对面之人太多,毫无反手之力,一人飞身而死,长剑直直朝着陶怀玉而来,前后皆是敌人,他躲闪不及,只得等死,闭上了双眸,可是过了许久,想象当中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他倏然睁开了双眸,见一张扩大的妩媚的面容。
“没想到堂堂陶大人竟然也是一个怕死的。”
“果然是你?”陶怀玉声音冷冷,可仔细听听,便可以听出他声音之中的胆怯,似乎都是带着颤音发出来的。
“没错,便是我。”
“枉我元弟如此信任你,娶了你,你竟然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你这女人也当真是贱。”
慕容卿只是眯起了狭长的双眸:“谁说,我不爱清清了?”
“你若爱她,便不会在这个时候非但不帮助她,还要害她。”
慕容卿此刻笑的有些夸张:“你说我害她?我便是爱她都来不及。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才如此做。”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该将实情说出来:“她如此喜欢夙子霖,我便要夙子霖,好断了她的念想。”
他长剑指向陶怀玉,使得陶怀玉避无可避:“你是障碍,所以很是抱歉,你必须得死。”
剑起剑落,陶怀玉已经没了气息,看了一眼剑上的血,慕容卿依旧眯着狭长的双模,如今他帮助了元清晚,不可能不求回报,他自然是有所求。
“继续杀。”
他拿出一张帕子,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通过南门朝着里面走去。
慕容卿赶到的时候,夙子霖已经惨败,他趁机逃脱,而夙子霖找到了玉玺,登上了皇位,成了皇上。
所有的事情与变化,都发生在一个晚上。
元清晚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她坐在宫殿之中,托着下巴,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玄烨去处理那些死去的战士的尸体,如今大殿之上便只有灵酒与花流年陪着她。
“晚晚,你这是什么表情,如今已经将那些人处理了,你难道不开心,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夙北陌登上皇位?如今你的愿望达成了,为什么闷闷不乐起来。”
他成了皇上又如何还能成日里陪伴着她?
她当然没办法开心起来了,毕竟一个原本是被自己占有的东西,忽然有一日,那个东西成了所有人的,谁都高兴不起来吧?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她爱的人。
日后定然要日日夜夜为国事而担忧而繁忙。
元清晚瞥了灵酒一眼:“如果给你一个做皇上的机会你会做吗?”
灵酒对这宫殿十分稀罕,他正挨个逛着,手也不老实,将这些宝贝挨个触碰了一遍。
元清晚此刻问出这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稀罕,因为我之前在灵陵国做国师的时候,便是什么都不差,而且还有人专门的伺候,简直不能再快活,我为何要羡慕这些事情啊?”
“也是,问你也是白问。”元清晚此刻又转头看向花流年:“花公子,你觉得呢?这皇位究竟哪里好啊?”花流年也摇了摇头:“我也不喜欢皇位,我最爱自由,若是登基为皇,便等同于失去了自由,与其如此,倒不如这一生都自由下去的好。”
元清晚站起身,虽然旁人都不喜欢皇位,可是她所爱之人喜欢啊,即便她并不想让她爱的人做皇上,但谁让她喜欢那人呢?
“你们随意看,我去外面看看这皇宫收拾的如何了,毕竟是皇宫,总归是不能太寒碜了。”
“你去干什么啊,那里很是血腥,可不适合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美人儿前去。”灵酒一把抓住了元清晚的手腕,再也不肯放开。
元清晚自然挣脱不过:“这有什么血腥的?我当时在场,还亲手用毒针弄晕了很多人,也并不觉得会怎样。”
“晚晚,方才是因为情况紧急,你做那些的时候,并不会感觉怎样,可现下不一样。血流成河的模样,你根本不需要多想便可以晓得。”
元清凝神望着灵酒,蓦然笑了:“灵酒,你如此担心我么?”
“不,是因为我爱你。”灵酒如今对这些情话也是张口便来。
好不容易压下去了灵酒如此绕指柔,如今不过是一句话,便又将他的心思勾出来。
最后,元清晚还是没有听灵酒的劝说,走出了大殿,灵酒与花流年对视一眼,最后二人都默默地跟在元清晚的身后。
一出殿门便遇到了很多的婢子,元清晚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婢子们向他们行礼之后,便开始打扫,因为她们常年在这深宫之中,根本便没有什么机会认识什么人,自然认不出元清晚他们,也便没怎么在意。她们喋喋不休,在讨论什么。
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听说霖王殿下离开了,而对霖王殿下忠心耿耿的那位陶大人,好像被和亲郡主带来他国的兵给杀了。”
“可不是么,好像让他死的很痛快,一剑入心。”
元清晚身形一怔,她直直地站在那里。
陶怀玉当真死了?她不知自个儿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说到底,即便是隔了这么多的仇恨,也做好了让陶怀玉必死的打算,可是真的死了,还有些不舒服。说到底陶怀玉也是她的拜把子兄弟,如此想来,这般为他感到哀痛,倒也是没有什么的。
元清晚揉了揉太阳穴,“灵酒,带我出去。”
灵酒一听有占便宜的机会,眸光蹭地便亮了,他伸出双手去扶住元清晚一旁的胳膊,将其带了出去。
元清晚慢慢行走着,一出殿门,看到了很多官兵在处理着现场。
玄烨便独自一人站在石阶之上,颇有君临天下的感觉。孤傲,她倒是想起了那首佳人曲。
没看出怎么适合形容那些女子,但绝对是符合现下的玄烨的。
“玄……”她看到那人的目光,吞了口唾沫:“陌王爷。”
因为他们是一人的原因,如今她愈发的分不清究竟是玄烨还是夙北陌了,之前她很容易便将他们当成两个人。如今却是不会的了。
他们之间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
一个人再怎么特别,就算能够分出十个上百个不同的他,依旧是他自己,不可能是旁人。
元清晚逐渐地朝着前面一袭白衣胜雪的人跑去。他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白衣,那些血却一滴都不曾溅到他的身上。
在她跑到他身边的时候,有白色的星星点点落了下来,元清晚抬头望去,这白色是从空中落下,她伸出双手去接,随后低声呢喃一句:“你看,下雪了。”
“嗯,是啊,阿晚。谢谢你。”
“你是陌王。”
“嗯,我是他。”
元清晚心中有些失落,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她原本是想要同另外一个性子一起看的,可是她想多了,注定眼前之人才是她这一生当中真正的归属。
灵酒风风火火地奔入雪中:“不是我说你,你这将将把这里变成屠杀修罗场,这上天便下了雪,看来连天都是喜欢你的。这个时候下不了雨,便用血来代替雨来冲刷这里的痕迹。”
他这话当然是对夙北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