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南浔的皇宫,元清晚很清楚。她不知究竟昏睡了多久,不是因为精神受到了打击,而且因为她背部的伤,她一直在硬撑着。所以才会如此。
元清晚伸手,她摸了摸她的后背,发现已经被包的严实。
对于现下的情况,元清晚丁点儿都不晓得,所以她便只管唤来玄烨。可是玄烨并不曾来,来的是苦刻。
苦刻似乎愁眉不展,应该是有什么让她为难之事,可是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是遍布了笑容,苦刻匆匆朝着她走来,“娘娘,您终于醒了。”
娘娘?元清晚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她本来以为苦刻现下应该高兴地去告诉玄烨。可是她并没有。
元清晚蹙眉:“我昏睡了多久?”
“从蛮夷回来,笼统昏睡了七日之久。皇上他成日里守在您这里,想尽了一切法子替您治疗。如今您终于醒了,他应该很开心。”
她依旧只字未提将这桩事告诉玄烨。元清晚终于耐不住性子:“他呢?”
苦刻本来在为元清晚倒水,可是此刻她的手却顿在了半空之中,良久之后她将水递给了元清晚:“娘娘,先喝水。”
嗓子的确是干疼,元清晚也没有拒绝,将杯子接过,一口气将杯中水饮尽。
“皇上在处理政事。”
“嗯。”元清晚了然的点了点头,“既然在处理要事,便莫要打搅他了。”
元清晚并没有在意,之后正打算询问灵酒的尸体是否依照她的说法给留在了南浔,却见苦刻在那里搅弄着手指。
“怎么了?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晓得的事?”
此番元清晚终于有了力气,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之后便望着苦刻,希望苦刻能够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皇上他……在选妃。”
元清晚一怔,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这玩笑开不得。”
“属下不敢同娘娘玩笑,所说之话句句属实。”
这表情约莫当真是不是假的,元清晚自嘲一笑,望着这寝殿之中的诸多华贵之气,最终下了床榻,面无表情:“我要去看看。身为一国之母,他既然要选妃,我自然要帮她。”
虽然不晓得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始终是相信玄烨的。当然即便是夙北陌的时候,她也是相信的,毕竟对她忠心的人,无论怎样,都是对她一心一意的,想通这些,元清晚便安心了许多。
“灵酒呢?”元清晚被苦刻扶着,她捏住双拳,良久听的苦刻说道:“灵酒公子被皇上下令厚葬了。”
元清晚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待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他。我便是认他这个知己好友的。想来,他是孤独的。”
她为了心爱之人害了一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男人,有些可悲。
“对了,花公子这几日也待在皇宫,他说待您醒了,便要回他原来的地方了。”
连花流年也要走么?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便已经成了物是人非的模样。
元清晚有些难过,花流年若是留下,她在格外想念灵酒的时候,还能拉来花流年唠唠嗑,一同难过一番。为何得知花流年要离开的消息,她这般伤感呢?想了许久,元清晚也终究算是想通了,如此离开全部都是她的错。
“去,帮我通知花公子,便说我已经醒过来的,让他大可以放心。”
元清晚如此吩咐苦刻,之后便见苦刻又蹙眉:“可是,娘娘,您不是要去找皇上?”
“无碍,灵酒他……花公子的感觉应该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要开导他一番,否则时候久了,说不定会成为心结。”一切的渊源都是因为她,所以她愿意用尽一切去尽量补救。即便是不好补救,她也需要好生的想一个法子试试。元清晚既然吩咐了,苦刻自然是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很快,便将花流年请了回来。元清晚便坐在床之上,她微微抬头:“花公子……”
花流年看到元清晚这般伤怀的模样,忍不住去安慰:“莫要太过伤心了,灵酒他一定不会看到你这般模样的。毕竟他那般喜欢你。”
“灵酒他可是当真被厚葬了?”
她并非不相信苦刻,可是苦刻毕竟曾是玄烨之人。
花流年点头:“是。”
元清晚终于松了口气。却又听花流年继续:“慕容卿应当是晓得他自己做错了,为了获得你的原谅。主动让出两座城池,并且立下誓约不再打扰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想到那一剑,慕容卿却是未曾躲避,那一刻她便晓得慕容卿已经晓得后悔了,所以她的怒气也在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元清晚摆摆手:“罢了,我早便已经原谅了他,毕竟他也不是有意为之。花公子,你可有打算,何时启程?”
既然花流年要走,她再多的不舍,却也不该继续强求挽留。
走了也好,在南浔她委实也不能保证什么。
花流年苦笑一下:“来的时候还在想你会不会挽留我。因为灵酒的原因。”他捏了捏拇指上的玉扳指:“看来是我想多了,只想着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却忘记了,你原本便是一个能够拿的起放的下的女子,”
元清晚听到花流年如此说,便有些后悔了,她望着花流年,良久方才说道:“其实,我说不想让你走,你也会走,不是么?”
“若你说,不希望我走。我便不走,便你哥哥的身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元清晚不知自私究竟是不是对的,但是她很想让花流年留下,因为只要他留下,她对灵酒的思念,便有了一种寄托。
“你可愿意留下,可以在南浔谋个职位。之后便以我哥哥的身份留下。行吗?”
元清晚问的小心翼翼,她很怕花流年会拒绝了她,毕竟花流年的性子,她是清楚的。
“好,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所以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了。”
以她兄长的身份待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守护她。在她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保护她。为她哭,为她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长久的情感呢。
元清晚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
这对于花流年来说,可能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听说皇上如今在选妃。”花流年蹙眉:“不知他想要做什么。”最后他看了一眼元清晚,随后便说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妹妹,那我便绝不容忍旁人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走吧。去看看。”
这约莫便是有哥哥的感觉,之前花流年护着她,会让她觉得对花流年有诸多的亏欠,可是现下花流年这般护着她,她便会觉得花流年既然是她的哥哥,做这些定然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此想来,她的心中的确是舒服了许多。
元清晚笑了笑:“好。”
无论怎样,她始终不相信玄烨会做出这种事情。
苦刻见元清晚一身素衣,又想到她如今已经是皇后的身份,自然不能如此出去,约莫会让人看不起。所以苦刻在关键时刻拉住了元清晚:“属下为娘娘更衣。娘娘乃是整个南浔最为尊贵的女子,自然是不能素衣出去,这样会被那些大臣和被选秀的女子觉得娘娘您好拿捏。”
元清晚不由得说道:“好,那便依照你说的做吧。”
苦刻先是将元清晚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间,之后元清晚便看到了正悬挂在半空当中的凤袍。几名婢子守在凤袍之前,似乎是一直等待着元清晚前来。
在元清晚来的时候。她们起初并未认出元清晚的身份,良久之后才倏然感觉到,匆忙行礼:“皇后娘娘。”
元清晚未语,她怔怔地待在原地,这种生活,她还未曾习惯。她的无心之举,看在宫婢眼中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元清晚不喜欢她们,于是便都露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样,跪在地上,想要求得元清晚的原谅。
元清晚只是摆了摆手:“日后见了我不必跪。”
宫婢们面面相觑,她们听说过这皇后娘娘,便是之前元府的少爷。前不久世人方才晓得元少爷那样的人竟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姑娘家。这简直是惊骇世人。
可是又见元清晚没有任何的皇后架子,竟然还如此亲切的同她们说,让她们不必下跪。
宫婢们自然是受宠若惊。
苦刻叹了口气:“娘娘向来都是亲和之人,你们不必如此拘束。”
元清晚被扶着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脸,依旧是一如既往美得惊心动魄,可却是面色苍白,一看便知身子不好。
“为娘娘上些胭脂罢。”苦刻向来清楚元清晚的想法,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依旧可以说出元清晚心中所想。
原本元清晚定然是不会梳妆打扮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却愿意梳妆打扮,因为她得看起来配得上玄烨,这样才能给其他人一个没有对她说三道四机会的理由。
元清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