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期只觉得自己拿着验孕棒的手都在颤抖,心跳得厉害。如果……万一她真的怀孕了,自己该怎么办?
她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只觉得那白色的光刺得她眼前一阵晕眩,腿脚发软地靠在了一旁的盥洗台上。
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明显地,镜子里的人眼里闪着恐惧无助的光芒。她被纪南城强了两次就怀孕了吗?是他的种子太强大,还是自己太倒霉?
可是不对啊!她明明来过姨妈了啊!说不定是这个验孕棒不准确,对!一定是这样的!心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
她还是找了个时间去了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化验单上那个“阳性”两个字,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她还是怀孕了啊,还是没能躲过。手慢慢地抚上平坦如初的小腹,她不敢相信,这里面竟然悄悄地住进来一个小生命。
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喜悦。
医生看着她怔怔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即将当妈妈的人的喜悦,不由蹙眉问了她一声,“你怎么没反应,这孩子你要不要?”
林佳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开口,“不要。”
听到她说不要,医生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探究,但秉着医者慈悲的态度,她还是再问了她一遍,“你确定想好了,真不要?虽然你有些先兆流产的征兆,但如果想要的话,好好卧床保胎,还是没问题的。”
先兆流产,原来她之前以为自己来例假了,竟然是先兆流产。难道这个孩子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妈妈是被爸爸强迫才有的他,知道自己的到来是不被期待和欢迎的,所以自己想主动从她身体里消失吗?
不知怎的,林佳期想到这些,心里竟微微地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对医生说道,“想好了,不要了。”
“你自己能做主?不跟你家人商量一下?”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医生还是比较谨慎的,她现在不问清楚点。
万一等她做了手术了,这姑娘又后悔了,到时候找医院麻烦,或者她自己瞒着她家人做了这手术。她家里人闹到医院来,也是件头疼事,所以她必须要再三确认才好。
林佳期被她这再三追问下,一开始坚定的心,却开始飘飘荡荡,一时竟有点犹豫起来。可是……一想到纪南城,一想到这孩子是在那种不堪又屈辱的情况下怀上的,她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而且,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温馨的家庭,孩子生下来之后也不会幸福。与其孩子以后都无法幸福的长大,还不如不要他来到世界上。
她还是抬起头迎向医生的目光,“大夫您别问了,这孩子我确定不要,我自己能做主,也不用跟家人商量。”
医生看她这样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长叹一口气,“那你是要现在手术还是改天再来?”
“现在吧。”林佳期深吸一口气。
与其拖着,不如当机立断。
“那你去挂号排队吧。”
林佳期点了点头,呆呆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她身后是那医生的轻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随便了,只顾着自己一时快活,等出事了就干脆打掉,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林佳期听着她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向前的脚步不禁微微一顿。
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纪南城,不管怎么说,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他始终是这个孩子的爸爸,他有权知道他的存在,她没有权利一个人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为了尊重纪南城的意见,也为了让自己过得安心点,林佳期在进手术室之前,特地给纪南城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佳期压下立马就挂电话的冲动,冷着声音道,“纪南城在吗,让他接电话。”
“你说南城哥啊,他啊……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林佳期闭了闭眼,“我要说的事情,是我跟纪南城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还没那个资格转达。”
沈碧池气得咬牙切齿,即便知道对方看不到,却偏还要保持微笑,“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算哦,不过南城哥现在是真没空,你实在要找他那就下次再打来吧~”
沈碧池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林佳期:“……”
她听着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声音。默默的收起了手机。
这样也好,他忙着陪小三,不愿意听她说话,正好将她最后一丝的不舍和犹豫全部浇灭。
这样,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就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冰冷的手术室内,灯光惨白得晃眼,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术刀在耳边发出清脆又寒凉的声音。
医生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脱了裤子躺下去,双腿分开躺好。”
林佳期只觉得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她颤颤巍巍地躺到手术台上,按照医生的吩咐,双腿张开。
医生过来,却掰了掰她的腿,面无表情地,“再分开大点。”
这样的姿势,虽然都是女人,她还是觉得一阵屈辱,却乖乖听医生的吩咐,双腿又张大了一些。
医生拿起放佛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准备好了吗?”
“好了。”林佳期点点头,身体却忍不住颤颤发抖。
一旁的护士见她紧张,温和地安慰道,“其实不用紧张,就几分钟而已。”
“这么简单的小手术,我们医院每天都会处理好多,我们是正规医院,你不用担心有危险。”另一个年长点的护士附和道,看着林佳期惨白的小脸,忍不住叹息道,“不过女人流产很伤身体的,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林佳期茫然地转动了一圈眼珠,现在就算她后悔了想留下这个孩子,估计纪南城也不会要吧?他那么厌恶她,怎么可能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林佳期想着,眼角滑过一滴泪。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将脸别过一边去,“医生,开始吧。”
冰冷的器械进去她的身体一阵乱搅之后,林佳期痛得撕心裂肺!谁说无痛人流不疼的?她快要痛死了。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医生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的身心备受摧残。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医生的声音终于响起。
“好了,手术结束了。”
林佳期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全身被汗水浸透,听到医生宣布结束的声音,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刚才还觉得像渡过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过程,现在却觉得那么短,原来把一个生命从她肚子里面拿走,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短得,她来不及刻骨铭心地体会那种从身体里生生剥离的痛苦,就结束了。
医生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叮嘱,“去休息室休息一个小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林佳期艰难地从手术台上下来,有护士过来搀扶了她一把,“你有家人在外面吗?”
林佳期摇摇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上下微微动了动,“没有。”
护士深深看了她一眼,一个人来流产的人她们也见的多了,肯定又是不小心怀上,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偷偷跑来打胎的。
“你自己能走吗?不能的话我扶你去休息室。”
“能,谢谢。”林佳期点点头。双腿发软,艰难地移着步子朝休息室走去。
她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肚子里持续传来的痛感,时刻在提醒她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
可是她让它化成了一滩血水。虽然这个孩子本就在预料之外,可现在没了,她心里还是觉得空空地难受。
林佳期在休息室躺了很久,血好像没有再流了,虽然肚子还有点痛,但已经好多了。
她从病床上起来,准备回家。
……
另一边,纪南城正和沈碧池带着沈母检查完身体。
张秀芬乐呵呵地看着自己左右两个人,“我就说没什么毛病吧,碧池愣是不放心,非要让我到医院来检查,还把你给折腾来了。”
纪南城淡淡一笑,“检查一下是应该的。没事最好,要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早做预防。”
“就是就是,南城哥说的对!”沈碧池撒娇般的摇摇母亲的胳膊。
沈母见纪南城和女儿如此孝顺,心中畅快,伸手点点女儿,“你啊!”
张秀芬身体一切健康,没什么大毛病,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出走。
这边林佳期低着头,也没注意看路,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她没站稳往旁边倒去,一双大手及时撑住了她。
“谢——”林佳期抬头,那个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谢字,在看清面前人的脸的时候,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来个医院都能碰上他们!
眼前的一幕只让她觉得无比刺眼,纪南城和沈碧池两个人,宛若一对璧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张秀芬。
面对面站着,她和他们仿佛划成了两个阵营。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挺拔,深邃的眼眸犹如黑曜石,鼻梁高挺,脸庞俊朗;女的穿着鹅黄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五官清秀,亭亭玉立。
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有说有笑,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势单力薄。
纪南城看着林佳期苍白得跟纸片一样的脸色,皱眉开口,“你来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