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城出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他的目光扫过林佳期,她纤细的身子还蜷着。
走廊尽头,即使隔着门板,那些记者的闪光灯还时不时的亮起来。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缓缓蹲下,像是害怕稍微用力就会捏碎她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疼惜的轻抚在她脸颊前面停留片刻,终究越了过去落在她的发顶。
他轻叹了口气,“没事的,别担心。”
转身吩咐周劲,“送太太回家。”
“我……她……”林佳期还想说点什么。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纪南城生生打断她的话。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时间拖得越久,记者就会越多,这对她百弊而无一利。
林佳期点点头。她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她只要知道,他是相信她的,这就够了。
她站起来,双脚竟软绵绵的一下子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纪南城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她的手心熨帖着他的手心。这样的感觉竟像是触电一样。
怎么这么烫?
“你在发烧?”纪南城问着,几乎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
林佳期没躲,静静的看着他的手伸过来,他的掌心冰凉,落在她的额头,沁凉的感觉传遍全身。似乎缓解了她燥热的体温。
她灼热的温度烫的他神情一凛,她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不难受吗?深深压下了想对她发火的冲动。
纪南城回头看了周劲一眼,示意他过来扶住林佳期。
“周劲,先带她去开药。”
周劲点着头,过来扶住林佳期的手。
“走吧,太太。”
林佳期还在回头看纪南城,他好像在无声地跟她说,“放心,一切有我。”
林佳期走出老远,纪南城依旧保持着看向她离开方向的姿势。
“人都走了,你还看个毛线?”顾言泽伸手去推了推纪南城的肩膀。
纪南城淡淡的转过身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林佳期刚刚坐过的那个位置上。
“究竟怎么回事?”顾言泽跟着纪南城在他的边上坐下。
“你别管。”
“孩子不是你的吧?”顾言泽忽然问。
纪南城扭头去看一眼顾言泽。
“就你这样子也不像那么容易中的。“顾言泽淡淡的揶揄着他。
“扑哧!”纪南城忽然笑出声来,带着点无奈,带着点伤感。他抬脚做了个踹顾言泽的假动作。
这会儿,能把纪南城逗笑的,似乎也只有顾言泽了。
“我说你tm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你少废话。”纪南城喝止他,又开始没完没了了。
“那女人是不是又拿什么威胁你了?”顾言泽一语道破,“我当初就说了,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是白眼狼。这下反咬你一口,还差点给你添个野生的狼崽子……”
“顾言泽!”纪南城脸色发黑,正要说话,却发现林佳期离开的方向一片骚动。
他跟顾言泽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你想去哪儿?把我女儿推得流产,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走廊那边三个人匆匆而来,正是沈家一家人。
孙秀芬直接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扬手就要给林佳期一巴掌,可惜她的巴掌没能落下,被冲过来的纪南城牢牢地挡住了。
身后的记者也都围了上来,场面瞬间骚动起来。
孙秀芬被纪南城这么一挡,气得不行,她甩开纪南城的桎梏,指着他道,“纪南城你有没有良心?我们碧莲怀的是你的孩子啊,这个女人亲手杀了你们的孩子,你现在还在护着她!你对得起我们碧莲吗?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
被她这么指着鼻子一通数落,周围的记者又开始骚动起来,纪南城向周劲那边看了一眼,他立刻会意,吩咐保镖将林佳期保护起来。
他黑眸看向孙秀芬,“第一,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第二,林佳期也没有推她。”
他一字一顿,眼睛里是不容置喙的凌厉。
孙秀芬被他看得浑身直发毛,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还躺在里面受苦,心里的那股气成功地压下了害怕,周围多的是记者,她想纪南城也不能对她一个长辈干什么。
这样想着,她更加愤怒地看向纪南城,气得手都在颤抖,“你这是敢做不敢当吗?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现在她为了你受尽痛苦,流产躺在床上了你竟然不认账了?你作为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一点担当吗?”
她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我可怜的碧莲,当初她被林佳期这个女人害得出了车祸,九死一生后终于回到家人身边,可是如今,又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得流产,各位记者朋友们,你们好好看看,恶毒阴险,这就是林佳期这个女人的嘴脸!”
记者被孙秀芬煽动起来了,各种长枪短炮往林佳期面前伸,“林小姐,当初沈碧莲那场车祸真的跟你有关吗?”
“林小姐,针对沈母的指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事实真相真的如她所说,当年你害她出了车祸,现在又害她流产吗?”
记者七嘴八舌,他们的问题也五花八门,尖锐无情。即便林佳期被保镖牢牢地护着,还是一瞬间苍白了脸色。
她看着眼前不停闪烁的镁光灯,还有开开合合的嘴巴,只觉得一阵晕眩,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抓住什么,不然下一刻好像就要坚持不住晕倒。
就在她觉得难受至极的时候,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起头就看到男人冷硬坚毅的下颌。
纪南城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很不舒服?”
“我没事。”林佳期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虽然发烧烧得整个人都有点虚弱,但是目光里满是坚毅,冷眸扫过所有人,平静的声音缓缓流出,“两年前我没有制造车祸害她,两年后的今天,我也没有推她导致她流产。”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没有辩解,没有委屈,就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却莫名有一种让人难以质疑的说服力。
四周突然有一瞬间的安静,沈碧池看记者们好像被林佳期认真无比的语气糊弄到了,忍不住开口,“反正现在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当年的事情也没有监控,我们没有证据,你们怎么辩解我们也没办法证明那是谎言。要怪就怪我们沈家倒霉,活该被人害。”
被沈碧池这么一提醒,孙秀芬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对,就是这样,你们是不是为了毁灭证据,所以才害得碧莲流产,这样就再也没办法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纪南城的,你们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赖账了是不是?”
旁观了这一切的顾言泽忍不住冷笑,呵!真的是厉害,一家子都这么会颠倒黑白!
他慢悠悠地开口,“要说这把孩子流掉毁灭证据,为什么不能是沈碧莲呢?因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纪南城的,所以她不能生下来,就借刀杀人,设计说是林佳期推了她害她流产,这样一来,既帮她解除了这个长在自己身体里的定时炸弹,又成功地把矛头指向了林佳期,不是一举两得?”
“你血口喷人!”孙秀芬气得发抖。
顾言泽轻笑,“我还说你们血口喷人呢!纪南城有亲口承认过孩子是他的吗?你们单单相信沈碧莲一面之词,就将这个帽子扣在他头上,你们这样就不是血口喷人了?”
“我们碧莲是女孩子,她不会拿这种事情说谎,相反,倒是男人的劣根性让他们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推脱!”
对!沈碧莲就是利用了大众这种心理,将自己摆在一个实实在在的弱者位置,让人不自觉地偏信她,同情她。
可是大众忘了,有些女人狠起来比毒蛇还可怕,她会吐着信子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