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蒋妈妈拍拍她的小脸,温柔地道。
“嗯……”她听话地低头吃了起来。
蒋妈妈看着她,眼中浮起了忧思,这孩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偏偏的,还是个懂事倔强的孩子,从来都没流露一点伤心和难过,如今,她们俩算是在这相依为命,就这么看着,日子倒是过得也还不错,可是,她能陪孩子几年呢?如果她走了,这孩子又该怎么办?她的病,又该怎么办?
她默默叹息一声,转身去了厨房,悄悄擦拭眼泪。
林佳期吃完,自己把碗送进厨房,看见蒋妈妈在厨房黯然垂泪……
立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轮椅转了方向,将碗重新放回桌上。
她和蒋妈妈相依为命,不是她不想安慰,而是,怕这样的安慰,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相拥而泣,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店里来了客人,她逼回眼角那些湿润,招呼客人。
“姑娘,这个怎么卖?”有生意来了,顾客手中拿着一枚小印章。
“您好,上面有价格的!”
印章是一套的,十二生肖,她自己设计,亲手雕刻的,印章并不稀奇,主要她在每一枚印章侧面都画了一副当地特有的景,写了字,这样,就显得印章不一般了。
“很漂亮……”顾客赞道。
她笑着把印章搁在一边,“请问您需要哪个生肖呢?”
“嗯,我想买一套,十二个!”
“一套?”
“嗯!一套!十二个!我喜欢你这一套画,喜欢你题在上面的字!”那人强调。
没错,这十二景,的确是她从她的视觉角度来选取的,跟旅行社推荐的标识性景物有差别,是她眼中最美的小镇十二角,每个景仅用一个字来描述,贴切而有意境,这,除了她这,是其它任何地方的广告都见不到的……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喜欢的人。
她把十二枚印章包了起来,微笑,“谢谢喜欢,给吧。”
所谓知音难觅,虽然仅一次见面,远远谈不上知音两个字,但是能和她的作品产生共鸣,便也是一种缘分了。
顾客高兴地拿了印章走了,午饭时间也到了,之后便是午睡,她的身体不能太累,尤其到下午和傍晚,更加要休息。她也很懂事,也很自觉,不管怎么样,都要懂得爱惜自己,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了为了爱自己的人少一些担心吧……
她的午睡时间一般很长,在临河的那间卧室里,这样的夏天,开着窗,吹着河风,可以睡好几个小时,而今天上午她画了一会儿设计图,画累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蒋妈妈正要来叫她吃饭呢。
“蒋妈妈!您把我管的,这都是过的什么生活呀!吃了睡,睡了吃的,跟小猪一样了!”她伸了个懒腰抱怨。
蒋妈妈笑着捏她的鼻子,“我啊!就想给你养成一只小猪!白白胖胖的多好!你看你,现在瘦得跟什么似的!”
“蒋妈妈,不知道多少人想减肥减不掉呢!我这身材,可宝贵着了!”她笑着揭开被子,两脚下地。
“来,我扶你!”蒋妈妈搀住她。
“谢谢蒋妈妈。”她在蒋妈妈的搀扶下,慢慢起立,挪到轮椅上。
“佳期,我觉得你平时是不是要多练练脚力啊?老这么赖着轮椅,对脚不好啊!”蒋妈妈忧心地说。
“我懒呀!坐着多舒服!不费力!”她嘻嘻笑着。
蒋妈妈摇摇头,也拿她没办法,不过,能看见她成天这么笑嘻嘻的,心里也算安慰,不管怎么样,只希望这孩子快快乐乐的就好。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突然就来江南了,还变成这样了。
纵然她心里万般好奇,但佳期从来不说,她也不敢随便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人家怎么对佳期,佳期总是她带过的,跟她自己的孩子一般,别人不疼,她要好好疼。
推着轮椅来到外面,林佳期发现餐桌边多了一个人——隔壁开客栈的小伙子吴潮。
“佳期!”吴潮看见她,马上站起来,脸上有些忸怩,“你起来了?”
“你好。”她不疏不亲地点点头,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今天有客栈从前的客人从云南寄了些松茸来,我不会做,怕糟蹋了,就请蒋妈妈帮着我做,顺便,我来蹭下饭。”吴潮说。
“那……倒是我们蹭你的松茸吃了。”她笑着说。吴潮这小伙子人实在,又热心,上次有个云南的游客在他店里住,临走很匆忙,把一件首饰落在他客栈了,他给人家又寄了过去,人家这是感谢他吧。
吴潮嘿嘿笑了一声,有心要说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吃饭了。
吃完饭,吴潮还抢着去洗了碗,然后立马回自己客栈了,也没多停留一会儿。
等他走后,林佳期便和蒋妈妈说,“蒋妈妈,以后这个吴潮,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吧!”
“怎么呢?小伙子挺实在啊,又肯干,模样也壮实,没啥不好呢!”蒋妈妈说。
“蒋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甚至也明白吴潮的意思,可是,我没有这个打算。”她本就是一个特别灵透的人,加之这么些年,也算阅历无数,吴潮那点小男生心理她怎么会看不透?
蒋妈妈见她既然提起来了,也放下手里的活,认真跟她谈这个问题,“佳期,可能蒋妈妈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可蒋妈妈总觉得啊,一个人一辈子总得找个伴才行,蒋妈妈不是想提你的伤心事,我们娘俩就当说说知心话。蒋妈妈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照顾你的,蒋妈妈走了,你就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蒋妈妈怎么放得下心?吴潮这小伙子倒是不错的,人善良,又勤快,隔壁住着,也知根知底,虽然说没什么大钱,但开着个客栈,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人家也是大学生,也有文化,不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