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歌盯着眼前诱人的冰糖葫芦，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身后人一直关注着她的神色，自然没忽略这点细微的小动作，不由得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哄道，“想吃就拿着。”
傅朝歌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转过身后退两步，防备的看着眼前之人。
青年一袭雅致的白锦金边锦袍，身材修长挺拔，贵气十足，他五官精致，此时唇角含着浅笑望着她，整个人干净又斯文。
傅朝歌对上青年专注的目光，好似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她像被那炙热的火焰烫了一下，视线飞速挪开。“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把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你想吃冰糖葫芦啊，所以我给你送过来了。”
“你……”傅朝歌气结，前世被她推走的人又回到了她面前，一直刻意压抑在心底的悲愤与委屈，此时全部崩析，铺天盖地的蜂拥而上。
往日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烟消云散，她怒视着他，眼角微微发红，“燕白茶你幼不幼稚！”
燕白茶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看心上人一眼，本想逗弄逗弄她，怎知会把人气哭，一下子慌了。
他上前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哪知傅朝歌推开他，看都不看一眼往山后走去，燕白茶赶紧追上。
“清欢！”
待傅朝歌稍微冷静下来时，她已经进了若生寺的后山密林，环顾四周，听见身后跟紧着的脚步声。
“清欢……”
燕白茶见她终于愿意停歇了，这才试探着上前，站在她身后拿着冰糖葫芦，像个做错事的皮孩子，心中忐忑，“清欢，你别哭。”
傅朝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乌黑的眼眸紧盯着燕白茶那张斯文干净的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燕白茶见她脸上没有泪痕，松了一口气，随后灿烂的笑起来，耀眼温暖的金色晖光在他背后，衬得他整个人极富有着鲜活蓬勃的气息。
“清欢，我娶你好不好？”
傅朝歌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一刻她竟觉得她还在前世，那一世，他也是这么忽然从封地跑到她面前，说，“清欢，我娶你好不好？”
不过那时是在江南，她对未来充满自信与希望，现在在若生寺，她经受了死亡与重生。
不管他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责任，千里迢迢冒着风险跑来见她，傅朝歌都觉得感激。
但是……
“燕白茶。”傅朝歌抬起头望着他，眼中一片冷静，“宫宴你救我与水火之中，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燕白茶的心一沉，“可是我心……”
“宫宴之前我仅与你有三面之缘，清欢之名也是你我第一面之时你赠与我的。”傅朝歌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冷静从容，语调冰的令燕白茶心凉。
“但不管你听闻了什么传言，我们都桥归桥，路归路。你永远是锦州封地的燕亲王，我永远是一介小女子。”
傅朝歌看着燕白茶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整个人好似被灰雾笼罩一般颓废，与那温暖的夕阳明显的对比，就越发的落寞。
她垂下眸子，不欲再去看他的神色。
不管前世今生，她的计划里从没有过燕白茶。
男人低沉的嗓音依旧好听，只是带着几分落魄之感，他语调有些晦涩，“所以你真的有了……”
“是，已经三月，都很好。”这件事，傅朝歌没像前世那样瞒着他，“你到封地还未半年，若皇上知晓你暗中回京，怕会对你猜疑，你还是早早回锦州吧。”
燕白茶未回话，林子中有片刻的寂静，傅朝歌唇角紧抿，低声道，“天色渐黑，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了。”
傅朝歌拒绝，金灿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整个人温婉清雅，却带着几分不食烟火的缥缈感。
说罢，两人擦肩而过，迈步离去。
燕白茶侧过身子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杏色的衣衫上绣着绯红的枫叶，轻纱衣被风扬起一角。
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渲染上几分幽色，他脸上的落寞受伤之色眨眼隐去，“清欢……”
燕白茶抬手，捏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转了转，忽然轻笑一声，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低喃道，“我不会再跟丢你了。”
傅朝歌回到院里时，粉黛已经回来了，遇见燕白茶之后，着实耗了傅朝歌大半心神。
她挥手意示粉黛去忙别事不用管她，然后自己回房便躺在了窗边的软榻上，有些疲惫阖上眼。
燕白茶……
京城，一禾堂的账房，秦洋坐在案桌后正算着账目，桌上忽然出现两串冰糖葫芦，他不由得抬眼，看到燕白茶，剑眉一挑，“你不是去见你的心上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燕白茶没搭腔，只是寻了房中休息用的软榻坐下，安静的斜靠着。
秦洋见他一脸郁结沉思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账本，猜测道，“五姑娘不会将你拒之门外了吧？”
“……”
秦洋瞧着燕白茶脸上的反应，忽然乐了。“哎，你给我说说，五姑娘是直接把你打了出去，还是温婉点闭门不见？”
“秦洋……”燕白茶威胁的看他一眼，秦洋咳了几声，收敛住，正色道，
“我觉得这五姑娘是个有自己打算的人，你瞧她如此境地还能这般镇定从容，你不过是她孩子的爹，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秦洋的话说的正好在点上，傅朝歌说了那么多拒绝的话，燕白茶记得最清晰的，便是那句“你救我与水火之中，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而且你这个时候出现，是个姑娘都会觉得你是为了孩子来的，尤其五姑娘这般性格坚韧，领地意识还强的女人，你能指望她会给你好脸色？”
秦洋的话虽然没用，但却为燕白茶理清了一个大概方向，他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我知道了。”
青年身上那股朝气与冲劲似乎又回来了，他端起小桌上那盏刚放凉的参茶，抿一口，丹凤眼微眯，“若生寺那个僧人查到没？”
他刚回京之时便去了若生寺，恰巧看到一个僧人打扮的人行迹鬼祟的从傅朝歌的院子出来，他进入房中后也并未发现异常，但是一直在让秦洋关注此事。
秦洋点点头，从面前一摞账本中抽出一张信函，“那僧人是主持身边的弟子，我们的人查到他与皇宫有几分联系。”
“此外，我们还查到一些别的事。”
燕白茶剑眉一蹙，起身上前接过书信，拆开后细细阅览，随后深邃的眸中划过一道寒意，他望向秦洋，“清欢身边的嬷嬷中了暗箭回府？”
“那个僧人似乎是太后底下的人，在他房中找到了一种毒药，中毒后会像是得了急疾一般迅速暴毙，死后也查不到蛛丝马迹。”
“至于暗箭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