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惊讶的挑了下眉头,一脸的不解,“我与三皇子三杆子打不着的,三王府出事怎能与我有关联。”
三王府出了事来找她,真是莫名其妙。
阿九更是上前将傅朝歌护在身后,俊秀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他看着满脸冷横的柳管家高声呛道“这位柳大叔见面就气势汹汹要带我家姑娘走,三皇子府上有事怎可能与我家姑娘有牵扯。”
“我家姑娘身子贵重,在你府上出了事我们去找谁啊?!若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如直接去衙门府上找官老爷评理!”
“你!你个毛头小子……”
柳管家被阿九这一通话气得脸色铁青,傅朝歌听着这争吵声也是头疼,她拉开阿九上前半步,“好了好了。”
“柳管家执意要将我带去王府,不如直接说明白三王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没做过任何为难三皇子的事情,实在是糊涂。”
柳管家闻言眼中火气更甚,他憋着怒火道,“姑娘的罗帕可是绣着青竹,帕角提了两个小字?”
“有,边角绣了我的名字,我的确有这么一条帕子。”
傅朝歌边说边想着与罗帕有关的,能牵扯到三王府的能是什么事情。随即她立刻补充道,“不过那条帕子前几日我已经丢了,现在正打算重新绣一个。”
柳管家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傅姑娘必须要去三王府走一趟了。”
他眼底一片血色,看起来整个人凶得不行,咬着牙道,“柳妾室今早被傅姑娘用这条帕子约着出了门,随后遭人推搡掉进了镜湖小产,现如今还在昏迷不醒。”
“小产?”
听到这消息,傅朝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傅朝雪,但是她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我的帕子前日就丢了,不可能拿着它约柳妾室出门。”
“而且我连柳妾室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日在小食街也只是看到了背影,还是傅朝雪告诉她那个怀了孕的侍妾姓柳。
柳管家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他彻底的冷下来了脸,“不管如何,傅姑娘还是跟着老夫到三王府走一遭吧。”
原本他女儿怀着身孕,是王府上下最得意的人,眼看着正妃即将进门,就靠肚子里这个孩子傍身了,眼下这孩子没了,别说身为当事人的柳妾室,就连柳管家都一腔怒火难以发泄。
“姑娘……”阿九看向了傅朝歌,心里知道他家夫人肯定是要过去了,“姑娘您等等,我去清茶居唤剑墨来。”
剑墨一身武功,总不会让夫人受了欺负去。
傅朝歌见他欲去,急忙拉住他,“不用,你们都在这里看着府宅,我去去便回。”
“那我去叫粉黛陪您。”
“别叫了,阿九。”傅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做过那些事,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随后她便看向柳管家,“走吧。”
柳管家沉着气不言,默声的带路,到了巷口傅朝歌就看见了带有三王府标志的马车,回头看了眼还目送她离去的阿九,随即踩着马凳进了马车里。
到了三王府,两座气势磅礴的石狮坐落在府门口,侍卫握着刀守在府外,傅朝歌随着柳管家进了王府中。
三王府里装扮的很气派奢华,因着不过三日即将举办的婚事,府中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看着极为惹眼。
一路走来目落亭台楼阁,假山游廊,花庭院落,走过了四道门后,傅朝歌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王府了,府宅之中处处都体现出了身为皇室子弟的威严与气势,每一个地方都精致完美。
先前傅朝歌也去过六王府,去过将军府和各位权贵府中,六王府的宅子没有这么大,与镇国府相差不大,而且其中装扮甚是低调简雅,就连府里的小厮婢女都很少。
三王府则是权贵外的另一个世界,处处弥漫着富丽堂皇的气息,三步便能遇上家仆侍女,仿佛是另一个缩小版的皇宫一样,相比之下傅朝歌竟觉得六王府着实素净了些,亦是明白了傅家人想要往上爬的动力。
最后跨过一道门,傅朝歌跟着柳管家进了一处大厅,柳管家意示她稍等片刻,顺着后面的耳门去了内室,傅朝歌见人走了亦是松了口气。
左拐右扭过了四道门,走了那么长的路,傅朝歌觉得小腿肚酸胀不已,若不是顾忌仪态她都想扶着一旁的厅柱,靠一靠歇歇脚。
很快她听到了几道脚步声靠近,重新打起精神,三皇子一袭紫金锦袍出现在视野中,那双***的狐狸眼中一片深沉,俊俏的脸上阴沉着,乍一看竟与太子几位相似。
不过傅朝歌没心思感叹果然是同父的亲兄弟,沉着脸的样子可真是如出一辙。
她抿紧了唇角正了脸上的神色,身子笨重不太方便,她只能浅施一礼,“民女傅朝歌见过三皇子。”
燕梓在正位上坐下,抬头看见傅朝歌那张脸,觉得玉琼可真是按着眼前女子的模样长的。
想到了玉琼,燕梓的思绪就落到了燕靳身上,玉琼进了东宫着实是为他做了不少事,虽然只是丁点的消息,但是也足够燕梓摸清太子大概得动作了。
傅朝歌半天没有听到燕梓的声音,不着痕迹的抬眼打量,便见他盯着自己似乎在……出神?
傅朝歌心中一时疑惑,随后又微微拔高了音量再道一声,“民女傅朝歌见过三皇子。”
燕梓这下回了神,随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傅朝歌的脸,目光扫过她的肚子,想起了刚刚苏醒正崩溃大哭的柳妾室,他漫不经心的颔首。
“你坐吧。”
傅朝歌心底长吁了一口气,随后领命谢恩,“谢过皇子殿下。”
她寻了一侧的太师椅落座,这是柳管家托着一个小木盘进来,将木盘之物呈给燕梓。
“殿下,这便是那人邀约柳妾室出门所用的帕子。”
燕梓的目光落到那张白帕上,将它拿起来,这不过是寻常的一条白帕,只是帕角绣了几片交错的竹叶,青翠的竹叶旁,绣娘用墨色针线缝了“朝歌”二字,针线绣成的小字秀娟又规范,可见绣娘的女红手艺十分出众。
燕梓握着帕子望向了堂下安坐的青衫女子,“这罗帕是五姑娘的?”
“正是。”傅朝歌坦然承认道,“这帕子是祖母为我绣的,身边也只有这一条罢了,只是前日罗帕丢了没找到,今早还打算再绣一个看看能不能绣好。”
燕梓将罗帕丢回木盘中,此时侍女已经奉茶进来,将香茶送到燕梓面前。
男子端起茶杯,捏着茶盖掀起一条缝,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清新提神,他轻轻一勾唇角,狐狸眼中带着几许痞气。
“五姑娘应该知道本王让管家接你到三王府的缘由吧?”
“知道,是为了柳妾室小产一事。”傅朝歌神色淡然,平静的眸光看着正位上邪肆的男子,“我与柳妾室素不相识,没理由做没这种事情。”
“但五姑娘可是雪儿的亲姐姐……”燕梓目光有些幽然。
傅朝歌倒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看着他,“三皇子之意是说我会为了小六报复柳妾室?”
“民女借胆说句不好听的话,三皇子既然知道小六是皇上钦定的三皇妃,为何还要让柳妾室怀上长子?”
看着燕梓脸上的神色渐渐阴沉下来,傅朝歌丝毫不惧,因为她本就站着一个理字,质问起来理直气壮。
“小六如今还没过门就有妾室怀了子嗣,待这个孩子出生,京城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皇子宠妾灭妻,让一个小小妾室将发妻的尊严踩在脚下,这一出笑话便跟着三王府一辈子都抹不去。”
“所以如今柳妾室痛失孩儿,三皇子还觉得我傅朝歌是个凶手,真当是天大的笑话。”
燕梓被傅朝歌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惹得脸色极为难看,柳管家都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傅朝歌依然是不畏不惧的与燕梓对视着。
燕梓忽然嗤笑一声,“往日本王还觉得五姑娘温婉可人,如今倒是有了改观,姑娘这伶牙利爪的样子真让本王开了眼界。”
他脸上的笑意一收,“不过三王府的事情,五姑娘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后日便是镇国府与三王府结成连理的好日子,五姑娘也不想将这桩婚事闹得不欢而散吧?”
傅朝雪撞见了柳妾室怀孕,除了闹了几场不也是没敢有什么动作?傅家最爱权势,三王府这么个好阶梯,傅朝雪定然不敢因此事就罢婚。
至于柳妾室没了孩子,燕梓心里是有点遗憾,不过也没什么,他府里女人多的是,还怕没有子嗣不成。
不过还是要给柳管家一个面子,找一找凶手是谁。
想着燕梓坐直了身子,胳膊撑在八仙桌上,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五姑娘说了这么多,不如替自己争辩一番?这帕子姑娘也承认了是自己的,柳妾室也的的确确没了孩子,除了这条帕子,本王真是找不到另外的嫌疑之人了。”
傅朝歌这时候反倒不想讲了,她端起桌上已经变得温热的茶碗,“那殿下仅凭这条罗帕,又怎能认定我就是凶手,我为何要害柳妾室没了孩子?我又为何用如此明显的手段?”
夏日炎炎,三皇子身为大燕皇室自然享受得很,这厅中角落放了好几盆冰块,厅门前更是能隐约听见藏在附近消暑降温的流水声,比起一舟居,这里很是舒服。
傅朝歌揭开茶盖吹了吹飘浮在茶面的叶子,淡定的轻啄一口润了润微干的咽喉。
燕梓见她伶牙俐齿还一派镇定淡然的模样,深觉得玉琼与她比起来,不过是画皮未画骨。
往日他与傅朝歌交集甚少,不知她温婉淡雅的长相下还藏着一颗坚韧坦率的心,只看见玉琼的模样就觉得和傅朝歌一模一样了。
现在浅短相触了一番,越发觉得玉琼想要替代傅朝歌,还差得远呢。
如此一比较,燕梓觉得这件事更让他有兴趣,将柳妾室的事情抛在了一边,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五姑娘可知道我皇兄宫里有位玉琼姑娘?”
傅朝歌喝着茶的动作一顿,眸眼不自觉瞥了一眼正位上的男子,眉头轻轻皱起。
不是在讲柳妾室的事情吗?怎的就换成了那个玉琼了,三皇子将她带到王府不就是很在意柳妾室子嗣一事吗?
不过她还是先回答道,“知道,玉琼姑娘到过我府上一次。”
“竟然去过你府上?”听到两人早就有了交集,燕梓不免惊讶了一下,随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既然五姑娘见过玉琼姑娘,那一定也知道她的模样了。”
“玉琼原本是我府上的舞姬,瞧见她的时候本王也是惊讶不已,惊觉着世上竟有一模一样之人,不过玉琼被皇兄要了过去,听说现在她在东宫极为受宠,连着太后都很喜欢她。”
“你们模样相似,想必性子也合得来,要不要本王再让你们见一见?”
燕梓提起玉琼后又说起太子,傅朝歌心中不免反感。
三皇子既然知道玉琼的模样,也知道玉琼现在在东宫,还拿她备受宠爱的话讲给她听,明显是别有用心,但是傅朝歌第一个感觉就是恶心。
她放下了茶杯,不想再和燕梓讨论玉琼之事,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傅朝歌惦念着燕白茶今晚会不会回来,想要回一舟居等候了。
燕梓见傅朝歌看了一眼外面,竟没有回答他,心中觉得这个话题能让傅朝歌沉默着实有些有趣,“五姑娘怎的不说话?”
“……”傅朝歌眼睫微垂压下眼底的厌恶,“只是看外面天色,发现现在竟已是申时了。”
燕梓听出她的画外音,狐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后微微眯起,“无妨,夏日天长,五姑娘可是饿了?”
“不……”
傅朝歌还没来得及说不是,就听燕梓已经命柳管家下去备些糕点上来了,只好将话咽了下去,想要回府的心情被她压了下去。
柳管家虽着急主子为何换了话题,不接着为柳妾室讨个真相与公道,但是又怕惹怒了主子,到时候连累柳妾室失宠,只要沉声应下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侍女便端着食盘进了大厅,两碟糕点和一小盘酥饼放在了傅朝歌面前。
燕梓微笑着劝了几句,傅朝歌只能咽下心头的一簇小火焰,闷闷不乐的拿起糕点吃着。
燕梓看着女子优雅得体的进食着,看她面色红润,脸蛋微微圆润的模样,想起柳妾室胖了不止一圈的腰,将目光落在了傅朝歌的孕肚上,“本王记得五姑娘的肚子应该是有六七个月了吧?”
傅朝歌听三皇子忽然问及安安,一时忘了咀嚼,糕点碎屑差点呛住了她。
她顺了口气,目光带着微微的防备扫了眼燕梓的神色,看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的模样,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是。”
“不知何时待产?”
“……”傅朝歌有些怀疑燕梓是不是没了个孩子,将多余的爱心送给了安安,“十月吧。”
“五姑娘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想必这孩子的模样差不到哪儿去。”燕梓未追问孩子父亲的事情,见傅朝歌的又有意无意遮挡着腹部,以为她是不高兴别人问起腹中孩子,便聪明的止了话题。
傅朝歌本就不想吃东西,见燕梓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大有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聊的模样,就更加想要离开了。
当下她便起身,款款施了一礼,“柳妾室着实与民女无关,殿下若非要一个公道便直接去官府,民女丝毫不惧不心虚。”
“还有,若殿下无事,民女便回府备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