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宸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满是警告,半晌,他启唇道,“你先告诉孤。”
盛清越皱起眉头,刚要不愿意,就见皇甫宸神色愈发不虞。只好咳了声,“清越相信殿下男子汉大丈夫,定能言出必行!”
说罢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方才缓缓道,“盛清卿有古怪,凡是跟她接触过的人,似乎都会对她产生好感。”
皇甫宸斜睥了她一眼,暗示她继续。
“我听说盛清卿的外家似乎是来自南疆,那里盛产蛊虫。殿下昨日,说不准就是受了蛊虫的影响!”盛清越毫不留情的给盛清卿泼脏水,“而且,盛清卿善医又善毒,在我这次中毒之前,在相府也曾遭过几次暗算。”
听见蛊虫,皇甫宸不由得目光凛然。自古以来,蛊虫就能跟巫盛之术扯上关系,在皇家是大忌!
若是盛清卿真的会用蛊虫,怕是真的留不得了。而盛清越,她说遭过几次暗算,却丁点不伤,恐她自己也是善医又善毒!
见皇甫宸似乎是信了,盛清越不由得心头暗喜。盛清卿的外家的确是来自南疆,可是已经是好几代人之前了。她前世跟盛清卿缠斗了那么久,可半点没听说她跟南疆有什么关系。
心里高兴,她嗓音也多了几分清脆,“殿下,我把我知道的可全都告诉你了,你之前答应我的条件……”
盛清越对着皇甫宸努了努嘴,意思十分明显。
皇甫宸抽回思绪,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条件?”
盛清越笑得甜甜的,避重就轻,“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借殿下你身上一物。”
“何物?”
盛清越伸出手指朝他腰间一指,说,“腰牌。”
皇甫宸脸色霎时沉凝下来,垂眸看了眼腰间的金龙腰牌,冷笑,“你好大的口气,见此腰牌如见孤,你又想利用孤做什么?”
盛清越翻了个白眼,不悦道,“我只是借用而已,殿下何必如此介怀?殿下先前已经答应了我,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你拿腰牌作甚?”皇甫宸眸光锋锐,盛清越此人不可小觑,若真的是别有用心……
女子拍了拍手,直言道,“殿下放心,我拿您的腰牌只是想要震慑相府诸人,别无他用。”
虽说见腰牌如见皇甫宸,可实际上,这腰牌拿在谁的手上,发挥的作用也是不一样的。
就在盛清越误以为男人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时候,皇甫宸解下腰牌,亲自交到她手上。
虽然是自己要求的,可腰牌拿到手盛清越仍是有些惊讶,美眸睁大,“你真的愿意给我?”
“孤若是不给,岂不是就成了你口中言而无信的小人?”皇甫宸嘲讽道。
盛清越笑出颊边梨涡,将腰牌收好,“殿下胸怀广阔,真不愧是储君风范!”
“呵呵……”男人冷笑,锐利的目光彷如利剑从女子柔嫩的脸上刮过,“孤既然给的出去,自然也承受得起代价。”
盛清越笑容淡了几分,不卑不亢道,“殿下放心。”
得到了腰牌,盛清越不欲久留。她因着每日练功,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下好不容易得了几分闲暇,定是要出去走走。
她转身欲走,皇甫宸就叫住了她,男人眸光有些复杂,“盛清越,你脸上的伤势并未好全,若是又有什么异常,你可直接来东宫找秦太医。”
盛清越一怔,清淡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盛清越来了东宫虽仅仅只有一日,可这短短一日里穿的用的都是上好的。
临到要走了,宫女太监们收拾了满满一马车的行李,又给她另寻了一辆马车回相府。
直至上了马车,盛清越脸上的笑意仍未消失。
婳儿正气恼着,见她这般高兴,瘪嘴道,“小姐,您这般高兴作甚?殿下如此看重你,带你住进东宫,您怎么才住了一天就搬走了?”
盛清越闻言一笑,连握着腰牌赏玩的手都没顿一下,只是不予作答。
倒是一旁的衾儿瞧见了她的动作,眼神微微滞了一下,“小姐,您手上拿的可是太子的腰牌?”
盛清越笑容愈发明显,收好腰牌,拉开帘子朝外望了望,“这是走到哪了?”
“恭盛街,再往前走两条街就到瑞庭轩了。”衾儿笑着回话,眼神里有几分深思。她和婳儿原本就是太子赏给盛清越的,眼下看着她受太子重视,她们心里自然也是极为高兴。
瑞庭轩,是京中最近兴起来的茶坊,许多文人墨客,公子小姐都喜欢往那里去坐坐。
盛清越和左玉缇,齐敏慧约得也是在那里见面。
这时,婳儿才反应过来,激动的语无伦次,“小、小姐,殿下竟然把自己的腰牌赏给了您了!您、您这是……”
“好了,”盛清越搁下帘子,偏过头看过去,“不过是个腰牌罢了。”
“是,是。”婳儿开心得直点头。
盛清越见状也是一笑,心里却暗忖道,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东宫的人,若是真的哪天和皇甫宸撕破了脸,怕是她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不过也不用怕,她本来也不想凡事都依靠他人。何况这一世,她的亲哥哥也是站在她这边的。想到这,盛清越冷清清的眼神平添了几缕暖色。
很快,瑞庭轩便到了。
盛清越下了马车,另一辆马车的行李便率先送回了丞相府去。
瑞庭轩原本就和相府离得不算远,没多久,林氏就从下人口中得到了消息。
“你说东宫给盛清越那贱人送了一马车的赏赐?”林氏脸色一寒。
“是。”下人缩了缩脖子,回道。
林氏厌恶的瞥了他一眼,“退下吧,对了,盛清越回来了没?”
“回禀夫人,还没有。不过奴才听车夫说,大小姐是去瑞庭轩品茶去了。”
“品茶?她能懂什么好茶?”嫉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盛清卿踱步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是,大小姐从小不学无术,自然是认不得好茶,也比不得二小姐您博学多才。”下人见着她,立马奉承了一句。
闻言,盛清卿脸色好看了些许,同时撇了身边的佩青一眼。
佩青会意的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金瓜子,赏给了那下人。
这下人不过是最普通的门房,寻常时候难能得到这么好的赏赐,一高兴就有说了几句,“夫人,二小姐,奴才听说大小姐去瑞庭轩是和敏慧县主品茶去的。”
“敏慧县主?”盛清卿眼一眯,心中不解,这敏慧县主不是特别不喜盛清越吗?怎么会和她一起品茶?
林氏脸一沉,打发掉多余的下人出去,说,“卿儿,依我看这盛清越是在给自己铺路呢!敏慧县主受宠,她自个身份低贱,有些交情日后碰上事了也好有个人给她说情!”
盛清卿眉头皱起来,一张如玉的娇颜上尽是不屑,“说情能管什么用?有些错,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去犯的!”
林氏眼神凝了凝,轻声问,“卿儿,那事你可安排好了?”
盛清卿颔了颔首,随后道,“娘,你去吩咐下人,不论今晚沉芳园出什么动静,都不许任何人过去!”
沉芳园正是盛清越的住处!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林氏笑着拍了拍盛清卿的手,“好,卿儿,凡事小心。那盛清越狡诈得很。”
林氏耀武扬威了一辈子,偏生近日来接连在盛清越手上吃了亏,她心里实在是恨得厉害!
“娘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盛清卿嘴角翘起来,凑在林氏耳边低语了两句,“明天一早,京中就该流传出太子妃自缢的消息了。”
盛清卿自得一笑,她就不信,今天她布下天罗地网,盛清越还能翻出她的手掌心去!
——
这厢,夜色渐完,盛清越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丞相府。
刚回到屋子里坐下,外边就响起了惊雷。
巨大的雷声轰隆隆的,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平静的事情。
衾儿抚了抚胸口,一边关着窗户一边道,“小姐,要下雨了,您今晚上可得盖厚实一些。”
盛清越嗯了声,脑海里却回忆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有一次,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她又一次的去暗杀盛清卿,可连她的裙边都没能碰着。
那会,盛清卿依偎在沈约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淤泥里的她。穿着圣洁白衣的盛清卿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还对她说,“姐姐,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杀了我?”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来着,似乎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盛清越有些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那一次,是盛北安从沈约剑下救了她。
她还来不及高兴,盛北安就告诉她,他们之间兄妹情谊已决,若是盛清越再要兴风作浪,休怪他不留情面!
“小姐!小姐!”婳儿伸手在盛清越脸上晃了晃。
盛清越回过神来,就见婳儿神色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好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后半句话婳儿到底没有问出声。
“没什么。”盛清越敷衍一笑,眼角余光发现桌面上多了一碗藕粉丸子。
婳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小姐,这是二少爷特意吩咐奴才送来的,听说,这是小姐幼时最喜欢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