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猎,京中贵女也多有参加。
左玉缇扶着齐敏慧下了马车,暖融融的阳光撒在身上,仿佛在一瞬间驱散了车马劳顿的辛苦。
左玉缇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却在看见身旁女子苍白的面色顿住止住。
她犹豫片刻,挽着齐敏慧的手说,“敏儿,听说太子妃曾向皇上提了建议,此次春猎咱们女子也可以参加狩猎呢。”
齐敏慧眸光一动,以前她们虽然能够来猎场,但是狩猎一直以来都是男子的事情,她并不能去。以前不知道求了皇上多少次,皇上也一次没松口,没想到盛清越不声不响的就办成了。
想到此,她唇边泛起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唇色白的没丝毫血色。
她轻轻笑了起来,眼中有了几分神采,“那我这次可得多打些猎物,一定要超过我哥才好,免得他每一次都跟我耀武扬威的。”
闻言,左玉缇有些莞尔,明明齐世子是心疼妹妹不能得偿所愿,所以打了猎物就尽数送了过来,没成想敏儿倒是这般看他的。
不过,齐敏慧这样说,也让左玉缇微微放下了心。前些日子齐敏慧不知去了哪里,被找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佳。她问了好几次,齐敏慧都一声不吭,后来她也就不再问了。
想罢,她道,“走,咱们先回帐篷里歇歇,再寻个时间出去走走。”
“嗯。”齐敏慧应了声。
她二人关系好,所处的营帐都是提前吩咐太监安排的就近的。
刚走到营帐附近,她二人的动静就引起了盛清卿的注意。
“左姐姐。”盛清卿快步走近,旋即又朝齐敏慧行了一礼,“清卿见过敏慧县主。”
左玉缇转过头去,却见身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衣,容貌清丽纤弱的女子。
左玉缇细眉不经意的一皱,旋即舒展开笑道,“是盛家二小姐啊,你有什么事么?”
“清卿见两位姐姐在这,特意过来打个招呼。”盛清卿回道,眼神似是无意间看向一旁的齐敏慧,面露踌躇之色,“听说敏慧郡主快要嫁给肃王殿下了,不知是真是假?”
“盛二小姐,我们还急着回去休息,先在此别过。”闻言,左玉缇略有些不满的看了眼盛清卿,旋即看向齐敏慧,果不其然后者神情微黯,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道,这盛清卿一来就问这事,真是不安好心。
京中寻常人家听到这事,都会识趣儿的不多加询问,哪像盛清卿这样上赶着来问的?
盛清卿似是根本未曾注意到左玉缇的不满,仍旧直直的望着齐敏慧,“敏慧县主,听闻你之前还失踪了一两天,这一回来就跟肃王殿下定了亲,中间莫不会是有什么缘由吧?”
她话音未落,齐敏慧已是面色煞白,掌心发汗,左玉缇见状厉喝道,“盛二小姐!常言道,祸从口出,你平时可得注意一点!”
盛清卿被她吼得神色讪讪,怯怯道,“左姐姐,我这不是方才听别人正说着,就随口问了句,你别见怪。”
说罢她侧过头望着齐敏慧,娇怯的咬着贝齿,“敏慧县主,请您别怪罪清卿,清卿就是一时失言。”
“失言?我看你是因为还记恨着本县主,所以才特意过来看本县主的笑话?”齐敏慧深吸一口气,按下左玉缇欲拉着她走的手,眸光泛寒。
盛清卿嘴角一僵,明明那人告诉她事情已经成了,齐敏慧失了清白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想罢她掩饰性的抚了抚鬓角,干笑道,“县主何出此言?您是县主,清卿自然对您是极为恭敬的。”
齐敏慧不为所动,斜眼冷瞪着她。她齐敏慧就算再不堪,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跑到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盛清卿垂头不语,心底却冷笑着,你就嚣张吧,等肃王发现你不是处子之身,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既然县主和左姐姐要先行歇息,清卿就先告辞了。”说罢,盛清卿就欲走开。
“慢着,”齐敏慧拦住她,拉长声音道,“你方才不是说对本县主极为恭敬么,怎么不给本县主磕个头再走?”
盛清卿神色一顿,旋即脸上浮现一抹惊怒。让她给她磕头?齐敏慧也想得出来。
“敏儿,算了吧。”左玉缇闻言也是一怔,盛清卿怎么说也是盛丞相最为宠爱的女儿,闹得大了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算什么?”齐敏慧悠然一笑,“方才左姐姐你也听见了,盛清卿自个口口声声说着对我恭恭敬敬,我这不是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么?”
一旁的盛清卿听得不敢置信,齐敏慧见状冷嗤一声,双眸环视四周,发现有不少人都悄悄的注意着这厢的动静,神色有些烦闷。
她失踪时京城里流言纷飞,她止不住流言,却能让某些人不敢到她面前来蹦哒。
盛清卿第一个跑来招惹她,就必须杀鸡儆猴让后面的不敢跟着放肆。
左玉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再劝她,反而退后了一步。
“左姐姐?”盛清卿注意到她的动作,神情有些受伤,“咱们以后就是妯娌了,你快帮着我劝劝敏慧县主。”
左玉缇笑了笑,“盛二小姐,方才的话是你亲口说的。”
听到她这么说,盛清卿嘴角一瘪,神色更加的委屈,眼底却是掠过了一抹狠辣。看来还是她对齐敏慧的手段太温和了,她当初就不应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留她狗命。
“盛清卿,下个跪难道还能怎么着你不成?”齐敏慧唇角轻扯,催促道,“赶紧的,别浪费本县主的时间。”
盛清卿垂下头,再抬起头眼眶已经盈满泪水,“恕清卿难以从命,清卿怎么说也是丞相的女儿,容不得你这般糟践!”
她这番话一落下,四周看向她的视线就变得同情起来。可不是么,好端端的一个丞相嫡女,就算齐敏慧是县主,也不能逼着人家下跪呀,稍稍行个礼不就成了?
齐敏慧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四周的动静,讥诮道,“让你下跪就是糟践你了?难不成给皇上皇后下跪也成了糟践你?”
见着盛清卿说不出话,齐敏慧嘲讽一笑,最开始她就知道,盛清卿连番勾引太子哥哥,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的上!
“县主,请您别偷换概念,能够面见皇上皇后,是清卿的荣幸。”盛清卿卷长的睫毛抖动着,似是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齐敏慧冷笑一声,“那你是想跟本县主耗着了?”
盛清卿手掌紧握,正欲说话就蓦地听见一阵行礼声。
她转过头,就见盛清越正朝着这方向走来。见着这一幕,盛清卿抿了抿唇,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过太子妃。”
“免礼,”盛清越笑一声,伸手搀扶起齐敏慧,问,“本宫听说你们到了有一阵了,怎么不去营帐里歇息?”
妇人和未出阁的少女并不是一同出发,是以盛清越从山上下来,才得知齐敏慧到了的消息。
齐敏慧闻言并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盛清卿。
见状,盛清越神色一寒,眼眸漆黑慑人,齐敏慧的事她还没有去教训盛清卿,她就敢出来招惹苦主了?
盛清卿被她看得心底颤了一记,“姐姐,方才敏慧县主误会了我说了话,但是我已经跟她解释……”
“闭嘴!”她话还未说完,齐敏慧就呵斥了一句,旋即道,“今儿个你要是不如你口中所说的恭恭敬敬的给我磕头,这件事就没完!”
左玉缇摇了摇头,向盛清越简单几句交待了方才的事情。
“既然这样,妹妹你就好生给敏慧磕个头,今儿的事就这么过了。”听罢,盛清越勾起唇角,眼神却蕴含着几分警告。
盛清卿对齐敏慧做的事让她死都不为过,现在只是让她磕个头只能说是太便宜她了。
她觉得便宜,盛清卿却不这么想。她水眸含着泪光,表情凄楚得有些颤抖,“姐姐,连你也要跟着为难清卿么?”
盛清越冷冷看了她一眼,笑道,“先前在母后宫里,你母亲就在为难齐郡王妃,现在你又如此,本宫只能说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
齐敏慧身子一颤,蓦然回转过头。见她面露担忧,盛清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齐敏慧这才放下心,旋即看盛清卿的眼神愈发厌烦起来。
“妹妹你还有何话说?”盛清越面露不耐。
盛清卿咬咬唇,神色凛然道,“清卿还是那句话,清卿容不得这般糟践。”
话音刚落,她泪水就如同滚落的珠子般落下。
这般情景,旁人只会误以为她饱受其辱却仍旧坚强,其他人却是咄咄逼人。
而见到这一幕,的确人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妃未免也太不明辨是非了,盛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妹妹啊,怎么不向着她?”
“是啊,敏慧县主一贯是嚣张跋扈,我听闻啊,太子妃是和她交好。”
“啧……总归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就算是姐妹也不亲。”
旁人碎碎的言语落入耳朵里,盛清卿忍不住面露微笑,旋即掏出手帕,哽咽的声音加大了些。
左玉缇拧了拧眉,明明是盛清卿自个主动找事,怎么现在倒是成了她们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