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越看向皇甫宸,说道,“殿下您的打算是?是否需要现在就将天鹰族余孽尽数捉拿归案。”
她咳了声,正色道,“妾身武功不俗,有意想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听见了没,她愿意帮忙抓人,盛文舟犯得事跟她没关系,也跟她的哥哥没关系!
听着她不安分的话,皇甫宸神情稍沉,“无需越儿多加担忧,今日孤欲先行回宫向父皇禀明此事。”
盛清越笑容一滞,一时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怪不得她今日说要跟着他出去他也不反对,原来早就打算好回宫了。
“越儿,你回宫后孤会派人去请霖太医前来给你诊脉,你的身体刚好,不宜过于劳累。”皇甫宸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情绪,旋即又恢复到素日里毫无波澜的神情。
盛清越有些悻悻,出来一趟她还什么热闹都未曾见到,不由得心生不甘。她瞥了眼男人平淡面容下的强硬,不高兴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殿下不是也受了伤么,不如与妾身一起回东宫养伤?”
皇甫宸踌躇片刻,“孤要先去向父皇禀报。”
盛清越摆了摆手,“行吧,那先回宫?”
皇甫宸颔首,离开别庄朝皇宫出发。
与此同时,元昭帝接到暗卫传递而来的消息,他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扔进了香炉中,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涂安达见着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如同一根木柱子般的毫无动静。
最近皇上的心思越发的难以揣测,性子也变得格外的古怪。连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现在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没了性命。
蓦地,元昭帝忽然用力咳嗽起来。
涂安达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柔和的拍打着元昭帝脊背,见对方不咳了递了张手帕,又取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元昭帝呷了口茶压制又有些痒的喉咙,笑着开口,“朕老了在,昨晚上只下了一场雨便感染上了风寒,真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啊。”
涂安达小心翼翼道,“皇上身体康健,只是小小风寒而已,有诸多太医给您调养,定然是过几日便能好了。”
元昭帝面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朕是皇帝,可不是圣人,终究避不开这些。”
涂安达神色骇然,“皇上您正值壮年,别说笑吓坏奴才了。”
元昭帝眼神沉了沉,“朕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而朕的皇子们却一个个风华正茂……罢了,太子今日要回宫,你去叫人备下酒菜,朕要在乾清宫给太子接风洗尘。”
“是。”
涂安达退了下去,良久,诺大的宫殿中方传出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栖凤宫。
皇后念完十篇经文,照例询问起太子的情况来。
崔枝苦笑道,“娘娘,太子殿下在宫外,奴婢等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后手一顿,神色愤愤,“皇帝还是这般多疑,宸儿这般孝顺,他竟然还怀疑他有不轨之心!”
“娘娘慎言!”崔枝吓了一跳,惶恐的左右张望,“娘娘,您小心隔墙有耳。”
“本宫怕什么?”皇后冷冷的瞥至墙角处,“皇帝对本宫心怀歉疚,即使知道本宫所言他又能作甚?”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当初若不是他多疑,本宫的茹儿怎会落得个生死不知的下场!”
崔枝待在皇后身边二十年,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却只略有耳闻,不敢多加言语。
“谁又能知道嫁到璃国的长公主只是个冒牌货,本宫的女儿,早就因为皇帝的多疑失踪了!这么多年,本宫心中一直有恨,现在好不容易看淡了些,皇帝竟然又怀疑上了宸儿!”皇后流下眼泪,说出这席话她似是沉浸在无尽痛苦中,许久都未曾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殿内方传出崔枝劝慰皇后的声音。
盛清越站与殿外,对自己听到的宫中隐秘稍挑了下眉,听见殿中的啜泣音逐渐收敛,方才扬声道,“母后,儿臣求见。”
“娘娘,是太子妃来了。”崔枝低声道。
皇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叫她进来吧,她昨日去见了宸儿,也不知宸儿的伤势怎么样了。”
“是。”
“儿臣见过母后。”盛清越福了一礼,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从皇后薄红的眼角处掠过,旋即她收回视线。
皇后定了定心问,“太子妃,太子的伤势如何了?”
盛清越道,“回禀母后,殿下安好,只是伤口稍微有些深,太医说需要勤加换药。”
皇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没出什么大事就好。”
盛清越笑了笑,“母后,今日殿下已经回宫去向父皇禀明案情了。”
听闻皇甫宸回宫,皇后神情不见欢喜,秀眉蹙得更深,半晌,她点头道,“回宫了也好,太子受伤,太子妃需好生照顾他。”
“是,儿臣明白。”
许是共患过难的关系,皇后没再挑她的刺,又交待了几句便打发盛清越退下了。
“娘娘,现在殿下安好,您合该高兴才是。”崔枝见皇后愁眉不展,劝道。
“或许吧,本宫最害怕的不是宸儿受伤,而是……”皇后止了声,捻起佛珠诵念起经文来。
这厢,盛清越回到东宫,便接到皇甫宸被元昭帝留膳的消息。
留膳?她皱了皱眉,有些摸不准元昭帝的心思。元昭帝一向多疑,怕是即便皇甫宸如实相告,他也会怀疑皇甫宸的用心吧?
她蓦地有些为皇甫宸不值起来,至亲至疏天家父子。
过了晌午,霖瑜便来到东宫给盛清越把脉。
盛清越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方才笑道,“霖太医来了,您先请坐。”
霖瑜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但并未多言,略打了下脉便说她身体无大碍,只是让她最近不要再练功。
盛清越怔住,“为何?”
霖瑜沉声道,“你应该明白霖某的意思。”
“我不明白!”
霖瑜一顿,神色软了下来,“清越,你不要任性,若是再将寒心诀练下去,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盛清越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怀孕!”她撇过头去,冷声叫衾儿送客。
衾儿正要上前,盛清越就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道,“对了,你将婳儿的尸身带走作甚,她已经死了,我要让她入土为安。”
霖瑜眼中有着冷意,淡淡道,“她身上中的毒我还需研究一下,等霖某研究完,会将她送回东宫。”
盛清越回忆起婳儿身死时的场景,十指紧握,冷声道,“无需研究,她的毒是盛清卿下的,盛清卿和墨青有私交,她所下的毒十有八九跟墨青有关系。”
霖瑜面色变了变,双眸直视着盛清越的眼睛,“你知道我跟墨青有仇?”
盛清越冷然,“请你入宫时,太子就将你的底细查得很清楚。”
不过她知道霖瑜跟墨青有仇自然跟皇甫宸没有关系,而是上一世霖瑜亲口告诉他的。
霖瑜没有怀疑,摇头道,“即使笃定跟墨青有关,我现在也不会把她交给你。”
“你!”盛清越神色一变。
霖瑜神色淡然,说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
“小姐,婳儿的事您不用着急,霖太医也是一番好意。”见盛清越一脸怒气,衾儿在一旁劝道。
婳儿已经没了,现在霖太医研究她身上的毒,说不定对日后对付谋害婳儿的仇人有帮助。
盛清越舒出一口气,“我知道。”
衾儿略作犹豫,再次开口,“小姐,您既然已经有孕,何不直接告诉殿下?”
太子妃有孕,是阖宫的大喜事。皇后催促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消息,有了身孕,小姐也不用再次面临皇后时常的挤兑。
“此事尚未确定,你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盛清越垂下眼睑,眼中有着些许茫然,她往常的月事足足要来七日,可现在还不足七日,今早便已经停了。
“是,奴婢知道了。”
盛清越点点头,不再想这件事,问起其他事情来,“对了,这几日哥哥未在宫中当值,你可打听到他去什么地方了?”
衾儿道,“奴婢听说盛大人是领了殿下的吩咐,约莫是出宫去办什么事。”
盛清越蹙眉,打定主意要在皇甫宸回来时问上一问。
谁知还没等着皇甫宸回来,她自己便忍不住困倦小憩了过去。
昨晚只歇息了一两个时辰,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殿中一片寂静,盛清越眨了眨眼,刚一动便察觉到手中还握着一个温热的汤婆子。
“醒了?”正在窗边看书的皇甫宸侧过头来,俊美无俦的五官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增添了几许柔和。
盛清越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弄一边问,“殿下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皇甫宸扬了扬手中的书,哑声道,“孤现在是伤患,父皇恩准孤在宫中养伤,期间无需上朝。”
盛清越一顿,眯着眸子朝他看去,须臾后笑道,“母后正担心你受的伤,现在正好了。”
“越儿说的是。”即使被皇帝怀疑变相不让他插手朝务,皇甫宸脸上也未曾露出一丝怨怼,神色坦然的笑道。
盛清越终于理顺一头青丝,喝了口茶道,“殿下,您把我哥哥叫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