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儿想起自己委身在倾城轩的那段日子,俏脸微白的后退半步,“玉儿只是对您出现在倾城轩十分意外,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太子妃勿怪。”
盛清越接过婳儿递来的手帕擦拭着双手,闻言笑了起来,“少族长言重了,本宫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拓跋玉儿神色讪讪,原本因太子妃母家败落而兴起的得意消散几分,眼前的女人并不向旁人那般好对付。
她心中下了个结论,神色转而变得温婉而恭谨,“太子妃,不知您是否听过近日宫中的传言?”
皇宫中是藏不住消息的,更何况近几日朝中连番变动,真真假假的消息更是漫天飞舞。
“少族长说的是何传言?”盛清越走到位子上坐下,缓缓啜饮了几口温茶。
拓跋玉儿拧了下眉,心中为对方散漫的态度不虞,语气就显了出来,“自然是我不日要嫁给太子为侧妃的消息。”
“哦?”盛清越抬眸看去。
拓跋玉儿笑容加深,即使刻意掩饰也未能完全遮掩住面上的得意,“玉儿今日过来拜访,就是想前来告诉太子妃您。往后玉儿会和您一同服侍太子殿下,自会姐妹同心,与您一起为殿下绵延子嗣。”
闻言,盛清越递到唇边的温茶有些喝不下去,随意将茶盏搁到一旁,语气寡淡,“少族长将来要继承天鹰族,只做了侧妃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可惜?”
拓跋玉儿神色微顿,眼中隐晦的闪过一缕嫉恨之色。若不是太子早已娶妻,她何苦委屈自己做侧妃呢?
而且做了大元朝的太子侧妃,族内势必不会再承认她的继承权。
不过,她神色一震,如太子那般人物,她今后定然要时时陪伴在他的身边。相较于陪伴太子,少族长的身份就不是那般重要了。
“玉儿自初见太子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盛清越不置可否,起身道,“那本宫在此祝少族长心想事成。”
拓跋玉儿一怔,怎么对方跟她所预料的反应一点都不一样?她竟然一点都不嫉恨?
“本宫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款待少族长了,你请便。”盛清越走出亭子,临了又转过身说了句得体话。
拓跋玉儿皱了皱眉,刚要跟上就被婳儿给拦住,后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少族长,您这边请。”
她指了指离开的方向。
动作被阻,拓跋玉儿没好气的瞪了眼婳儿,随后不甘的望了眼已经走远的盛清越,方才灰溜溜的离去。
婳儿对着她的背影呸了声,“不过是个侧妃,还没过门就想跑到正妃面前耀武扬威了,脸皮真厚!”
一路走回寝殿,盛清越刚入了殿内,外边候着的几个洒扫小宫女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丞相已经辞官回家了!”
“可不,还是因为和乐乡君给皇后娘娘下了毒,丞相才引咎辞官的!”
“那……没了丞相府,嫡妹又成了毒害皇后娘娘的罪人,太子妃往后的日子可咋办啊?”说这话的人隐晦的望了眼殿内。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太子妃母家没了人,往后可就难过了。”
“太子妃不是还有两个哥哥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众宫女闻言沉默下来,刚要说话一道娇俏的呵斥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都站在一起干嘛?是没活干了还是想挨板子?”婳儿板着一张脸怒视着她们。
众宫女见着是她,连忙做鸟轰散开。
婳儿忿忿的跺了跺脚,真是过分,仗着小姐母家失势,连干活都不尽心了。
这厢,殿内的盛清越正对着镜子艰难的望着背上的伤疤,秦太医开的伤药见效快,可愈合的时候痒得也过分,她忍了忍,禁不住拿了块软布沾水擦擦。
婳儿从外边走进来,见着这一幕忙跑过来按住盛清越的手,哎哟道,“小姐,您的伤秦太医说了不能多碰,要是挠了留下伤疤怎么办?”
盛清越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没见着她是用布擦了擦么?
婳儿还是不愿,“您身上涂着伤药呢,要是抹了去效果可没那么好。”
盛清越没了法子,只得扔了软布。
二人刚说着,衾儿就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跑进来,“小姐!小姐……”
衾儿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盛清越心弦紧了紧,连忙站起身,“怎么了?”
衾儿喘了口气,笑道,“小姐,二少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乾清宫面圣呢!”
哥哥回来了?盛清越眼睛一亮,急急忙忙的整理着衣衫,“走,咱们快去见见哥哥。”
她动作急切,连腰间的束带都系得歪歪扭扭的。衾儿走上前给她整理着,缓声道,“小姐不用心急,少爷眼下在乾清宫,怕是还得过一阵才能见上。”
盛北安一去边关就一月有余,元昭帝少不了要询问他一些事情。但明知道哥哥已经回来,却要她守在东宫等待,盛清越实在是做不到。
“没事,咱们去乾清宫外等着。”到时等哥哥一出来就能见上了,盛清越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衾儿婳儿自然是并未异议,紧跟在她身后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
元昭帝看完手中的折子,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站与盛北安身侧的青衣男子,眯着眼问,“他就是霖瑜?你确定他能治好皇后所中的毒?”
盛北安恭谨垂首抱拳,“回禀皇上,霖先生医术高超,左右娘娘现在人在昏迷中,不如让霖先生试上一试?”
元昭帝被他耿直的话语气得心头一梗,眸光幽暗道,“若是他治不了皇后,甚至加深了皇后的病情,朕要连同你一起治罪!”
盛北安眼皮一跳,正要应是就被皇甫宸打断,“父皇,盛清卿还在天牢里关押着,不如将她一同带过来。”
“带她过来作甚?”元昭帝眉毛一竖。
回想当初盛清卿献上止血药方,元昭帝还对她颇为欣赏,谁知道转头她就敢对皇后下毒。而止血药方太医院连番检测都不见异样,元昭帝方才放下一颗心。
等确定她的罪名,就日日有暗卫对她用刑,偏偏她嘴硬得很,硬是咬死不肯承认是自己下的毒,解药自然也问不出来。
她那般无辜的模样,若不是有确切证据证明毒确实是她所下,恐怕元昭帝心中早有疑惑了。
“擅蛊之人惯爱在身上养蛊,倘若病人是中了蛊,自然要将下蛊之人一同带上。”霖瑜淡漠的嗓音响起。
元昭帝循声看去,这时方才注意到霖瑜的相貌颇为出众。而他刚刚一直不出声,存在感便极为的低,好似山间的一阵清风。
元昭帝面色晦暗,“霖先生方才说皇后有可能是中了蛊?”
“霖某说的是倘若。”霖瑜并不惧元昭帝身上的威视,淡淡道。
元昭帝拧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忌讳。巫蛊向来是皇室最为忌讳的事情。
“虽然只有一丝可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人带上为好。”皇甫宸冷然开口。
元昭帝沉吟着点头,命令涂安达去天牢里带人过去。
皇后中毒已久,眼下名医既然已经请到,自然是事不宜迟。
一行人刚出了乾清宫,就见着正在廊下眺望的盛清越。
皇甫宸身形一顿,盛北安则是面露喜色,霖瑜面色无悲无喜。
元昭帝瞥了眼身侧众人的反应,淡淡摆手,“既然太子妃也来了,太子就去叫上她一起吧。”
“是。”皇甫宸应下,旋即大跨步朝那厢走去。
盛清越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唇角撇了撇,一天都不见着人影,没想到倒是在这见着了。
皇甫宸目光微深,他伸出一只手道,“霖先生正要去给母后诊脉,你是否要随孤一同前去?”
霖先生?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盛清越怔了怔,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淡漠如雪的身影,眼神蓦地朝对面看了过去。
可惜那厢三人已经走远,只盛北安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望着她。
盛清越连忙露出个笑脸,不再深想下去,天底下姓霖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并不是他呢。
她回过神,看着还等待自己回复的男人,手伸出握住,“母后解毒是大事,妾身自然是要去的。”
皇甫宸反手握紧,略略颔首,便抬步朝前而去。
两人携手走在宫道上,来往宫人见着私底下琢磨,原以为太子妃失宠是难免的事,没成想太子还是在意她的。
想到此,宫人们垂下的头愈发的低了。
皇甫宸脚程缓慢,盛清越急着要去见盛北安,催促道,“殿下走快些,免得咱们到的时候都已经迟了。”
皇甫宸脸色黑了黑,撇开手,墨色深瞳注视着前方,像是在说你要是急着走便赶紧走。
盛清越嘴角一抽,又不能真的丢下他不管,不由暗暗在心里骂了句。
看似走得慢,实际上到栖凤宫时元昭帝一行人也不过刚不久。
盛清越刚要进去,鼻尖忽地就嗅到了一股恶臭,她连忙捂住鼻子退到一边。
皇甫宸伸手扶着她的动作,剑眉亦是悄然蹙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身后。
涂安达带着犯人过来,谁料一时疏忽忘了给犯人洗洗就冲撞了太子。他刚要解释,就闻得太子妃惊讶的嗓音,“你身后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