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娅在寂静的宫殿内狠狠宣泄,用尽了恶毒的言辞来咒骂盛清越。
自从那封信被发现,她就被变相软禁在了祥云殿里。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日日在殿内枯等。
且若不是盛清越那会动了胎气,不能及时来处置她,她恐怕处境还比不得现在……
念及此,柳慎娅既觉得庆幸又觉得耻辱。
庆幸盛清越没空处置她,耻辱也是因此而来。
她堂堂太子侧妃,一品大员的嫡女,竟然……
“侧妃。”蓦地,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柳慎娅。
“你进来做什么?”柳慎娅厌恶看着荼儿。
荼儿身形一颤,指了指外边,“侧妃,太子妃来了。”
“什么?!”柳慎娅惊得险些从榻上掉下来,低声追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柳慎娅眼中隐隐露出几分惧色,她方才说了很多对盛清越不好的话,她会不会听见了?
荼儿硬着头皮答道,“夫人一走太子妃就来了。”
柳慎娅一滞,浓郁的惧怕过后竟然淡定了下来。
她娘说得对,她是九门提督柳放的女儿,她为什么要怕一个没有母家支持的太子妃?
“柳侧妃似乎是很不希望本宫来此?”盛清越踱步进来,荼儿连忙避让到一边。
她脸上没有一星半点被辱骂的愤怒,反而显得有些兴致盎然。
方才陆氏来了,如果不出意料,柳慎娅应该给她上了不少眼药。
盛清越挑了挑眉,突然间脸色一沉,“罪人柳氏,见了本宫还不速速跪下!”
柳慎娅一激灵,羞愤难当,“太子妃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软禁我这么久难道还不够消除你心中之气吗?!”
“消除我心中之气?”盛清越幽幽反问,走到柳慎娅榻前,如玉般白皙的神情若冰雪雕刻,“柳慎娅,你知不知道桃脯死了?”
“桃脯?”柳慎娅一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心虚,但转瞬即逝,“她不是伺候太子妃姐姐的丫鬟吗,为了突然间死了?”
“这得问你啊,柳侧妃!”盛清越言笑晏晏,眼神却是极冷。
柳慎娅被她看得胆寒,瑟缩道,“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怎会没有干系?”盛清越依旧笑着,掰着手指道,“福缘跟你有干系吧?盛清卿跟你也有干系吧?”
盛清越哦一声,摇头,“对了,或许你应该不熟悉这个名字,那我换个称呼,碧瑶,是不是很熟悉?”
“你……”柳慎娅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盛清越。
“别吃惊。”盛清越笑容如雪山之巅的冰莲花,令人望之生寒,“我和碧瑶间有着深仇大恨,不死不休。你搅合进我们中间,也真是可怜。”
盛清越怜悯的看了眼柳慎娅,旋即叹气,“不过你可怜,桃脯岂不是更可怜了?她完全是无辜受害,临死前甚至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是谁。”
柳慎娅听着她幽幽的语气,胆颤心惊的呵斥,“别说了!太子妃,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弄不明白!”
“呵……”盛清越冷笑,紧接着,她忽然伸手掐住了柳慎娅的脖子,尔后一点点收紧,“你不明白,那不如等着死了下地狱再去明白吧!”
“嚇嚇……”柳慎娅张口想要叫人,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盛清越手心捏紧,看着柳慎娅一点点涨红的脸色,神情竟然透出几分愉悦。
柳慎娅看见,眼神如同跟见了鬼样,惊恐欲绝。
她不甘就这样赴死,双手不住的在半空中抓挠,场景显得有些可怖。
“太……太子妃,您不能杀了侧妃啊!”呆在一旁的荼儿回过神来,连忙跪求道。
盛清越似若未闻,直到柳慎娅眼色翻白,已然要闭过气时方才松了手。
“咳咳……”柳慎娅慌忙爬到榻最里边,用力呛咳。
盛清越冷冷的看着她的狼狈模样,眼神却十分伤感。
桃脯已经死了,即便如何惩治那些害了她的人,也什么都不能挽回。
“咳咳……盛清越,你这个疯子,竟然真的想杀了我!”柳慎娅喘过气来,疯狂大叫。
盛清越眯了眯眼,“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免得自讨苦吃。”
柳慎娅一滞,最后只能将事情如实道来。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差人给福缘下了一种药,连碧瑶的用意都不知道!”柳慎娅怕足了盛清越,说完立即为自己辩解。
盛清越在听到盛清卿让她下药之时就怒不可遏,当即冷笑一声,“你会不知道?柳慎娅,我恨我可以理解,但你们为什么要去伤害桃脯!”
“我……”柳慎娅语塞,辩解道,“我真的不知情,太子妃姐姐,您就饶了吧!”
“你真该死!”
盛清越眉眼凌厉,手刚一动柳慎娅就惨叫起来,“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子侧妃,是柳放的女儿!”
盛清越冷笑,“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
柳慎娅颤抖一下,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盛清越看了她一眼,对荼儿道,“把她给我拖出来!”
“盛清越,我什么都说了,你还想怎样?”柳慎娅惊惧,尖叫道。
“我不想怎样,但我不想就这样白白放过害了桃脯的人!”盛清越冷冷道。
见着荼儿已经将柳慎娅拖出来,她掏出匕首,利索的在柳慎娅脸上划了两刀,旋即道,“碧瑶手上有可以让人容貌无损的伤药,你去联系她,让她进宫给你送来。”
语毕,她不再停留,直到走出祥云殿,身后方才响起令人惊悚的惨叫声。
“啊……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紧接着,瓷瓶破裂和桌椅撞翻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盛清越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对在殿外等候的衾儿道,“备水沐浴。”
“是,”衾儿应一声,看了眼盛清越染上血迹的袖口,咽咽唾沫,“太子妃,您没事吧?”
“有事的人不是我。”盛清越淡淡说了句。
衾儿见状不再多问,忽然她脚步停顿下来,低声对盛清越说了句话。
盛清越一怔,朝衾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色下,身材颀长的男子迎风而立,眼神深邃。
此刻他削薄的嘴唇轻启,问,“去哪了?”
盛清越忙将染了血的手往身后藏,“就……出去走了走。”
“是吧,衾儿?”生怕男人不相信,她连忙拉了个帮手。
衾儿欲哭无泪,硬着头皮点头,“是的,殿下。”
皇甫宸剑眉微蹙,沉声道,“过来。”
盛清越眼一瞪,不甘不愿的走过去,仍是将手背在身后。
结果她方走近,手就被人拽过。
盛清越脸色一变,“殿下……”
皇甫宸摩挲着她腕间淡淡的血迹,沉声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盛清越哪敢告诉他,咬咬唇没说话。
皇甫宸眸光转向衾儿,衾儿顶不住压力正要张口,盛清越就忿忿道,“行了,我说就是了,干什么用眼神恐吓人!”
皇甫宸额角青筋跳动,他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好吧?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刚从祥云殿回来,教训了柳慎娅一顿。”盛清越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诉说,毕竟她去祥云殿的事情先前并没有跟皇甫宸商量,现在自然是有些心虚。
皇甫宸一怔,一直严肃的神情忽地软了下来,“你就不知道对孤撒谎吗?之前……”
在之前,盛清越对他可谓是谎话连篇,恐怕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撒了多少谎。
“之前怎么了?”盛清越敏感的察觉到不对。
皇甫宸摇摇头,不语。
盛清越眼帘一颤,奇异的瞄了男人好几眼,她去祥云殿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殿下,你不过问我去祥云殿的事了?”
皇甫宸面色和缓,道,“无需过分,孤相信你做的不会太过火。”
盛清越尴尬的咳了声,自觉应该不算太过分,旋即理直气壮的追问,“殿下,你这样纵着我,不怕我日后给你招来弥天大祸啊?”
“你会吗?”皇甫宸停下来,黑眸中似含着璀璨流星,却比星空更加迷人。
“我……”盛清越哑然,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皇甫宸招惹来弥天大祸,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见她语塞,皇甫宸笑道,“放心,就算你惹了弥天大祸,孤也会护着你的。”
盛清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强行憋住,可怜兮兮的扯着男人绣着龙纹的宽大衣袖,“当真的吗?”
“当真。”
盛清越闻言再也忍不住笑容,笑声如同银铃,响彻在这片夜空下。
直到过去许久,这个夜晚也在盛清越的记忆里抹不去痕迹。
即使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奴婢见过殿下,太子妃。”白芷急匆匆走来,快速朝二人行礼。
盛清越笑容顿了下,蹙眉道,“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
白芷连道,“回禀太子妃,皇后娘娘来了,说是要将小皇孙抱走,去栖凤宫养着。”
盛清越一滞,面色惊变,再也保持不了常色,飞快的朝蓬莱殿奔了去。
皇甫宸亦是蹙眉,紧跟在她身后。
此时,蓬莱殿中。
皇后表情奇异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他很瘦弱,但皮肤雪白,眉眼间还有着皇甫宸小时候的模样。
皇后心头软了软,褪去护甲轻轻触摸着孩子脸颊,“这孩子,长得跟太子真像……”
盛清越匆匆赶回来,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大声道,“母后,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