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话音一落,亭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这些话,我第一次听说,多谢丽妃娘娘告知。”须臾,盛清越发出一声轻笑。
“太子妃是在怀疑本宫说谎?”丽妃沉下脸,妖冶的面容含着冰霜。
“并不是,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盛清越眸光微动,笑道。
“本宫所言句句属实,太子妃若是不信,可以自行去试探皇后一番。”丽妃狐疑的看了眼盛清越,说道。
盛清越笑而不语,眼神却有些冷。她很清楚,丽妃所说的话的确是实情。但是丽妃的举止,明显是想挑拨她去主动对付皇后。
看来,丽妃今日还真是别有用心。
“太子妃,你考虑得如何?”丽妃等了会,见盛清越还是不说话,皱皱眉问道。
“我考虑什么?”盛清越佯装不解。
“自然是你我联手对付皇后的事情!”丽妃掷地有声,灼灼的看着盛清越,“太子妃,皇后想伤你性命,难道你甘愿如花朵般的年纪就凋零在深宫里?”
“可是……”盛清越垂下头,低声道,“皇后是我的母后,她怎会害我?”
“荒唐!”丽妃瞪大了眼睛,怒道,“在这宫里头,最想害你的人就是皇后了!”
丽妃握住盛清越放在桌沿的手,语重心长道,“太子妃,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现在皇后气得皇上吐血,她势弱,咱们只有在这种时候对付她,才有可能将她扳倒!”
“真的吗?要是太子知情,这……”盛清越犹豫不决。
“后宅阴私,太子怎么会知情?”丽妃眼中闪过一缕笑意,知道盛清越已经被打动,她又道,“太子妃,你放心,在皇后这件事上,我跟你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会帮你的。”
“不行,丽妃娘娘,我还想再好生想一想。不管如何,皇后都是我的母后,也是太子的生母。”盛清越面色踌躇,一手抚在小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奇异的有几分柔弱感。
“好,”丽妃听言蹙了下眉,可也知道对所有人来说与皇后为敌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下便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但是皇后那……不一定还会给你考虑得时间了。太子妃,你可要好生想清楚。”
“我知道了。”盛清越抿唇一笑,点点头,“多谢丽妃娘娘告知我这些。”
“没什么,毕竟咱们有共同的仇人。”丽妃站起身,告辞离去,只说过几日再来看望盛清越。
“太子妃,您不会真的把丽妃的话听进去了吧?”衾儿担忧道。
“自然……”见着衾儿秀眉紧蹙,盛清越神情揶揄,“没有的。”
“没有就好,丽妃就是想拿您做伐头呢,您可不要上她的当!”衾儿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以手拍着胸脯。
盛清越轻轻嗯了声,忽地眉间一蹙,“这几日,你去看看,是否有人私底下与丽妃接触。”
衾儿讶异,点头称是,有些不解的问,“太子妃,您这是担心有人在和丽妃联合……”
“我是有点这想法,看今日丽妃说的话,有理有据,以情动人,这可不像是她往常表现出来的样子。”盛清越蹙着眉点头。
“这宫里边,谁没几副面孔呢?”衾儿叹气。
“行了,年纪轻轻的,别学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唉声叹气。”盛清越嗔怪的瞥了眼过去。
衾儿笑了,须臾后又笑容一敛,“太子妃,丽妃方才说改日再过来,您到时该怎么对她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和皇后是不和,但轮不到别人利用我来从中牟利。”拂去衣襟上不小心沾上的花瓣,盛清越冷着一张俏脸。
丽妃想利用她对付皇后,就得小心鸡飞蛋打。
没等到再次上门的丽妃,萧莺反倒比她先一步来了东宫。
“太子妃,您可算是回来了。”看着坐在对面的盛清越,萧莺神色有些感慨。
萧莺眉如远山,眼如秋水,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堪为一景。
衾儿在一旁警惕的望着她,时不时还面色古怪的瞥一眼盛清越。
太子妃明知道皇后娘娘有意让萧莺入东宫,怎么来时常跟她来往?
“怎么了?我离宫萧姑娘难不成还会想我?”盛清越打趣道。
“不是我,想你的是另有其人。”萧莺莞尔,继而说道。
“是谁?”盛清越诧异的挑了挑眉。
“太子妃确定想知道?”萧莺神色沉静下来。
“若是萧姑娘愿说,我便可听。”盛清越怔了怔,盯着萧莺严肃下来的神情,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解。
难不成这宫里边还真有人惦记着她?这不能吧,她入宫,树敌无数,那些个公主妃子的基本上都对她敬而远之。
“还请太子妃附耳过来。”萧莺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眼神里竟有几分决绝。
见此,盛清越没动,眉挑得老高,“我观萧姑娘似乎是很为难?”
“事关他人隐私,自然为难。”萧莺道。
“好吧。”盛清越凑近了几分,同时挥手让宫人退后,方道,“萧姑娘,你这下可以说了吧?”
萧莺神色郑重,凑到盛清越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噗……”听言,盛清越刚喝下嘴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萧莺,面带薄怒,“萧姑娘,这种事情,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民女所言属实,若是太子妃深想,应该也能有所预料吧?”萧莺微微摇头,不急不缓道。
“这不可能!”盛清越摇头。
方才,萧莺对她说的只有十来个字,十一皇子对你有男女之情。
这……怎么可能呢?
在盛清越眼里,皇甫崇就单单只是一个还年幼且弱小爱哭的弟弟,怎会突然一下子懂了男女之情。
“太子妃,民女说的是真的。”萧莺轻轻叹气,看向盛清越,“您离宫时,十一皇子曾来找过我,希望能够得知您的下落。但我人微言轻,没能打听到。”
“就凭这你就认定崇儿喜欢我?他是喜欢我,但却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盛清越撇撇嘴。
她神色如常,心里却没了几分底气。盛清越回想起先前皇甫宸对皇甫崇的态度,他很是抵触她接近皇甫崇,甚至明说了要他两少些来往。
该不会那时皇甫宸就看出了什么?
盛清越心中一震,连连摇头。初认识皇甫崇的时候,对方才十二岁,今年开了年也才刚刚满十三。
“太子妃,不仅仅是如此,还有别的原因。”萧莺深吸了口气,说道。
“哦?”盛清越看向她。
“十一皇子满了十三岁后,按照宫中规制可以挑选一到两个教导人事的宫女。”萧莺未嫁之身,说起这些脸色薄红,“我曾亲眼看到,十一皇子身边的太监挑选的宫女有一个长相跟您很是相似。”
“你确定?”盛清越手指颤了颤,不自觉的蹙紧了眉。
“确定,当时我在荷园亭练琴,亲眼看见十一皇子身边的太监来德带着那宫女路过。十一皇子的眼疾未好,来德敢选那宫女,势必是听从十一皇子的吩咐。”
萧莺低叹一声,神色复杂道,“太子妃,您这下该相信了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盛清越的神情亦是复杂,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终究只问出这一个问题。
“太子妃为了帮我,不惜得罪了皇后娘娘,害得您有孕在身都去庵堂里住了些时日,是萧莺对不住您。”萧莺愧疚道。
若不是因为对盛清越有愧,她怎会说出这些秘密。
“……萧莺,我不是因为帮你才被惩罚的,是因为别的事情。”盛清越唇角微微抽动,似是想笑又勉强憋住了。
“不管如何,您没有到皇后娘娘面前告发我,就已经算是帮我了。”萧莺默了默,旋即笑道。
“萧莺,我会想法子送你出宫的。”笑过之后,盛清越正色道。
她深深地看了眼萧莺,“你很好,不该呆在这深宫大内。”
“那太子妃你呢?”萧莺下意识的追问,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呀,自然是因为自己有值得我留下来的人。”盛清越展颜一笑,明丽的笑容里不沾染一丝尘埃,非常纯粹。
从前,盛清越一心想着要离开皇宫继续去闯荡江湖,可是现在,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萧莺看得一怔,脑子里晃过皇甫宸的身影,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说了会话,方才散去。
“太子妃,方才萧姑娘跟您说什么了?”衾儿望了眼萧莺离开的方向,警惕道。
“没什么,去把柳慎娅给我叫过来。”盛清越作势敲了敲衾儿的头,吩咐道。
皇甫崇有可能喜欢她的事情,盛清越不欲告诉任何人。
不管这是否是事情,她都有打算,在近段日子避开皇甫崇。
“柳侧妃?您见她做什么?”衾儿皱了皱眉,她一向警觉,纵使柳慎娅没有流露出多少破绽,衾儿对她依旧没什么好感。
“有些事想要问一问她。”盛清越淡淡道。
方才,萧莺在话语里提及了荷园亭。这让盛清越回想起一件事来,柳慎娅曾经交给她一张纸条,就是想让她去荷园亭。
盛清越眸光微凉,以指点了点下巴。先前没从柳慎娅的嘴里问出什么所以然来,现在她倒是想从柳慎娅那儿撬出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