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你在屋中好生照料着,若是大夫有话,就上前搭把手。”吩咐完家奴,凤离转身离去。
她没走多远,就在院子的树荫下站着。
没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家奴侯送大夫走了出来。
“少夫人,我已经给丞相大人行过针了,体内的寒气已经祛除大半,剩下的只需药物调理。”大夫把开好的药单拿给凤离,嘱咐道,“这是药单,用三盏清水煎熬,服用两日便能好。”
“好,替我送送大夫。”凤离收下药单,对家奴吩咐。
又叫了院里当差的丫鬟:“大人身体有些不适,你们按照这个单子去管库那里抓药,熬好后送上来。”
“是!”
丫鬟们接过药单,凤离又嘱咐了一句:“若是旁人问起,就照我刚才说的回话。”
“少夫人放心,奴婢省的。”丫鬟们应完话,谨慎地退下去做事。
这个院里的丫鬟,虽不如陪嫁过来的春风春露得手,倒也还算是可用之人。
平日里处处谨言慎行,人前也从不多嘴半句,交给她们去抓药,她也放心。
凤离安排好事后,进屋查看了下元歌的状况。
人虽在昏迷中,额头却没刚才那样烫了,那大夫的针法还是可圈可点的,相信服了药,明早就能醒来。
只是这家伙今天的举动,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平日看他狡猾地跟个笑面狐狸一样,关键时候却一根筋,叫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才好。
她蹙起眉头,望着面色苍白的人,心底里无端闪过一丝烦躁。
计谋!
都是计谋!
“别以为你生病了装个可怜,昨晚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
你如果明早还不醒来,我就把你扔出去主院!”
只是床上人双眸紧闭,长睫毛在他眼睑投下一片暗影,抿紧的唇线也微微泛着白,再也不能像前一刻那样笑着回答她的话。
没点灯的屋里是又黑又静。
静得她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她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空落。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家伙眨着桃花眼,嘴角上斜,盛满笑意地摇晃折扇的模样。
想到深处,她嘴角不自觉扬起。
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断。
“少夫人,药熬好了。”丫鬟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凤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垂下去的冷眸里透出淡淡地疏远:“端进来!”
“是。”丫鬟推开门,一股浓厚的药味袭来,让凤离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她回头望着丫鬟手里捧着的那碗黑乎乎的药,又静静地养了床上人一眼,犹豫片刻后端过来:“这里我来,你先下去。”
“奴婢告退。”丫鬟心思细腻,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少夫人眼底的冷漠,体会到少夫人不想让外人知晓更多大人生病的心思,就乖乖地退了出去。
凤离扶起元歌上身,就着碗口给他喂药。
只是那家伙嘴巴紧紧的,每次她喂多少,就有多少药沿着他嘴角滑下去。
凤离目光暗了暗。
这样下去还怎么好得了?
暗处呆了许久的南七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像是远道赶来般出现在屋里,不经意看到元歌的模样后故作惊讶:“少夫人,主子这是怎么了?”
“活腻了,想不开。”她言简意赅,语气听着十分不善。
有内力不逃,非要把自己吊空中惹出爱你,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哈?”南七愕了愕,旋即又把注意力放到药碗上,担忧道,“主子现下正昏迷着,少夫人这样喂药怕是起不了作用。”
废话!
她难道不知道?
凤离冷冷的斜去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属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听人说,给昏迷中的人喂药,不得用手。”
“不用手?”她怔了怔,目中闪过一抹疑惑,“那用什么?”
南七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微微退后一小步道:“自然是嘴。”
凤离冷冽视线划破空气射过去,看得南七心底一个咯噔,连忙解释:“我也是听人这么说的,少夫人若是不喜欢,就当属下没说过。哎……就是可怜了主子。
主子平日里虽看着康健,可从小被老夫人药毒试练,纵然练就了一副抗毒的体质,但对自然病痛的承受却远不及常人,平日里发冷发热出现咳喘都要歇养上一两月。
这次属下保护不周,害主子闹到昏迷地步,眼下又药石不进,唯恐主子有千万个闪失,属下便是以死也难以谢罪。”
他说的情真意切,虽是自责,可听到凤离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小子不会是指桑骂槐,故意说个她听的吧?
南七似乎看出凤离的猜忌,忙又解释:“我从小跟随主子身边,虽是主仆关系,可主子却从未介意过身份等级,又待我恩重如山,我刚才是太过担心主子安危才说了那番话,还望少夫人见谅。”
凤离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抬起头,抿唇道:“你们主仆情深,我有什么好见谅不见谅的,既然你说的如此情真意恳,必会不拘泥于世俗去救你家主子,那这碗汤药,便由你给丞相大人喂下吧。”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斜了眼床上躺着的人,重重顿下药碗,起身离去。
哎?
南七楞了老半天,望着绝尘而去的自家少夫人,苦苦呼喊:“少夫人,你别走啊,少夫人,少夫人……”
只是凤离走得极快,眨眼就出了院子,任由南七怎么呼喊都没回头。
南七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背后突来的冷空气渗进他背脊,让他浑身忍不住哆嗦。
他苦哈哈地回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主子,属下原本也是一番好意,谁知少夫人皮薄,会不管主子死活直接走了。
您也听到属下刚才撕声力竭的呼喊少夫人了,不是属下没尽力,只是少夫人行事太过雷厉风行,属下实在没法。”
他一连串的解释,只换来轻轻淡淡的两个字:“是么?”
原本躺在床上虚弱昏迷的人,此刻却翻起身慵慵懒懒地靠在床头,浓密的眼睫毛下,一双眸子澄亮。
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桃花眸子底下蓄起的一丝愠怒,冷意浸染。
南七当场心凉了大截。
他不敢抬头,心底直呼:“完了,主子这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