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有什么不好的？”元歌满不在乎道。
“可是……”南七总觉得这个做法不妥，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家主子。
凤离看了眼为难的南七，沉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一切跟老夫人有关的证据销毁干净。”
“这一点请主子和少夫人放心，属下彻底勘察过酒肆，也询问了不少在里面做工的，绝对不会留下半点儿跟老夫人有关的痕迹。”
“你倒是做事仔细。”凤离很是赞赏。
南七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少夫人夸赞，这些都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行了，你继续下去打探吧，若是司刑里面有什么风声，记得回来禀告。”元歌拂了拂袖，南七拱手，“刷”地一声就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的身手！”凤离惊讶地挑眉，心生敬慕。
“就这点儿功夫，就把小丫头你给收买了？”元歌抚了抚额，唇边荡起一抹矜贵的笑。
“这点儿功夫？”凤离垂下眸，咀嚼着他那句话的深意，怀疑地望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超出他之上似的。”
他蓦然临近她，撩起她耳边垂落的一缕青丝，笑着问：“我若说是，你会不会对我产生一丝丝好感？”
“有些大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打脸。”
“那这样呢？”他徒然抱着她，脚尖在地上一碾，凌空飘起。
素色的身影，犹如闪电般，灵敏自由地穿梭在树木中。
凤离飘在半空中，身下雾霭重叠，她看不清地面上的情况，只听到天上飞鸟声鸣，但很快就消匿在背后。
柔和的山风，在元歌风驰电掣般的身手下，变得呼啸而猛烈。
一阵阵迎面刮来，割得她脸颊生痛。
她摸了摸脸颊僵硬的脸，下一刻就被元歌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外袍给她挡风。
一阵阵淡雅的香味，自他身上散出，弥漫在凤离的鼻尖，让她神魂一震。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览尽整座山。
直到脚下一实，元歌带着她落在一棵大树的树腰上。
凤离恍了恍神，那笑侃侃的声音，骤然从她头顶上响起：“怎的，舍不得为夫？”
她这才反应过来，反手推人。
却忘了两个人正站在树上，人没推动，反而自己重心不稳，差点掉下去。
他揽住她的腰，狡黠一笑：“这回你该感激我，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会断胳膊残腿，到那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凤离退出他的怀，扶着主干树木站稳。
她没理会元歌的话，而是放眼朝远处望去。
脚踩的这棵树很高，站在这里，可以尽揽山中美景。
尤其是远处那尘光浸染青树，雾霭生烟峡谷，真真是美妙不可言！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身旁响起，凤离疏目淡淡望去。
只见元歌坐在树腰上，自树梢流露的点点阳光在他发间跳跃，整个人似笼上了淡淡的光环，如梦似幻。
这样的侧影无端让她心中一颤，他手里拈着一枚青叶，那悠扬声音便是自那叶子吹奏出来的。
凤离微微坐下，认真地品这一副美丽的山水画卷。
直到清雅的乐声停止，她偏着头问：“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他笑盈盈回答：“北风。”
北风胡马，相依相靠。
他的喻寓很明显，只可惜她做惯了杀手。
学的都是些刺杀和求生的能耐，极少涉猎过风雅文集，更读不懂其中传达的蕴意。
便是此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
元歌注视着她沉默的侧脸，一双漂亮地有些过分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失落，黯然叹息了一声。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出来这么久，该去看看老夫人了。”凤离拍拍屁股起身，元歌失神一笑，长呼了口气，带着她下了树。
回到原地后，苏老夫人正拿着手帕擦墓碑。
那墓地经常有人打理，碑上自然也不会脏。
与其说苏老夫人在擦墓碑，倒不如说她在一笔一划地描摹着碑上雕刻的名字。
她双眼婆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的味道。
的声音很微弱，似乎在低声跟老丞相唠家常。
这样的苏老夫人，是凤离从未看到过的。
也是从苏老夫人对老丞相述说的话中，凤离才知道这苏老夫人，原先也是个高门女子，只是这女子比京中骑马射箭的女子还要有胆识。
她在嫁给老丞相的之前，是有过一门婚配的，只是苏老夫人对自己面都没见过的那个夫君，实在没甚好感，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便不拘泥于父母之命跑去逃婚。
一个女子家走南闯北实在不容易，但这条路却被苏老夫人坚持了两年，直到遇上老神医，被收入门下，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医者巡游四海，救死扶伤，渐渐地就结识了老丞相，两人日久生情，苏老夫人便卸了医者身份，嫁到了丞相府。
苏老夫人和老丞相两人感情和乐，夫妻恩爱，只是好景没持续个两年，老丞相就去了。
“瞧我，年年都来跟你说这些，一遍又一遍的，也不知道你耳朵听起茧子了没有。”苏老夫人擦抹了抹眼角。
回忆起往事，满眼都充满了怀念和感慨，“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呐，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凡事又只会往好的方向想。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又古板又无趣儿，年纪轻轻的就像个小老头似的，但和你在一起那两年你都始终如一地护着我对我好。
我那时候就在想啊，这天底下像你这般好的人怕是再难找到一个了吧，万一你以后走在我前头，余生的日子我可怎么办呐，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你就真的……
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我哭得跟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么？
是你一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喜欢看我笑，想在临走前最后看看我笑的模样，好记一辈子带进泥土里，往生路上就一直等我，循着这笑来找我。
你真是傻，人走了是要喝汤过桥投胎的，怎能容你徘徊着等我？”
凤离听了心底阵阵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