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头头那边笑得很愉快，“你要去救云成焕？”
“云成焕被人绑架了，对方点明要见我，他亲自打电话过来求救。”秦时雨快速汇报完情况。
“哈哈，那小子也有被绑架的时候？既然绑架犯是点明要你过去，那对方很可能是源朝歌家里的人，或者跟你有仇的谢冬婳……”
“没错，我已经分析过了。”
“你不跟源朝歌说一声，让他支援你么？”
“我……”秦时雨略微一顿，确实，既然云成焕被绑架很可能跟源朝歌有关，她知会源朝歌一声看对方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她下意识地就排除了这个选择。
“时雨啊，我的小宝贝，你可别急昏了头，你带着我的人出面去救云成焕，云成焕看到了我的手下，事后你要怎么对他解释你和那些手下的关系？对方看到了我的手下，你又要怎么解释？”头头语调轻快地悠然说着，每一句话却都像重锤一下一下砸在秦时雨心头。
“就说是我某个同学……认识的专业保镖。”
“他们如果起了疑心，顺藤摸瓜追查你带的这些所谓‘保镖’怎么办？我们的关系就露馅了，时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保证我们关系私密这件事放在第一位。”头头那边响起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他的声音略微停顿，然后变得认真起来，“而且，云成焕那种人，死了也不错。”
秦时雨浑身一个激灵：“不……我就是为了你才决定要去救云成焕的，云成焕现在死了，对你的生意非常不利，云成焕虽然任性顽劣，但云家二老给了他太多资源，他死了那些资源就断了——”
“行了，小可爱。”头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商场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并不清楚，你也不用费心帮我考虑，你只需要专注于我给你的任务，专注对付源朝歌，这次既然你不想向源朝歌求援，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支援，封青宇那里我会派人解决，但云成焕那里，你就不要去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他很难缠。”秦时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换了一个角度劝说头头，“既然他已经自己打电话来请我去救他，如果我没有去，他事后活着出来，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头头轻笑了一声：“你怕他？你还怕他？”
秦时雨一阵沉默。
“时雨啊，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着他鞍前马后的中学生了，你有源朝歌保护，还担心什么云成焕。”
“源朝歌对于我根本就不是可靠的庇护！”秦时雨脱口而出。
“是么？如果是云成焕要给你制造困扰，你请源朝歌保护，赶走情敌这种事，哪个男人不乐意呢？他那张冰块脸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愉悦。”
“不……我不想惊动源朝歌，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连这点小事也自己处理不好。”
“男人并不喜欢太独立好强的女人。”头头轻叹了一口气，“他能够有机会保护你，他才会更满足，他会喜欢被你需要。”
秦时雨一边打电话，已经一边走到了酒店楼下，在酒店服务员的帮助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头头在她耳边的那些带着电流的话语，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只听头头接着说：“……既然你这么烦云成焕，这个机会让他死了，不是再好不过么。”
“不……他对于我还很有价值，他不能死。”
秦时雨坐上车，坚定地回答，“既然你不肯帮助我，那我就只好一个人去了。”
“你不能去，很危险。”头头的声音罕见地变得僵硬。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没什么好说的，挂了吧。”秦时雨冷静而坚决。
“秦时雨！”头头大声地吼出她的名字，“我培养了你十几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为惜才，偷偷派人暗中保护你？我告诉你，我不会的，如果你不听话，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人来代替你。”
秦时雨的睫毛微微一颤，没有再说一个字，摁断了电话。
涌上心头的情绪在她脸上一闪而逝，她很快平静地抬头，正视前方：“司机，去笙城，去SKIM大厦，越快越好。”
然后她做着深呼吸，靠在后座上，仰起头合上眼睑，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在运动会上，云成焕亲手把号码牌挂在她脖子上，当她以第二名冲过终点线时，云成焕带着小弟们从看台上走过来，小弟们原本有几个鼓掌，但云成焕冷着脸咳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云成焕伸手摸她的头顶，一边对着气喘吁吁的她冷笑了一声：“小雨啊，连校级运动会都没法拿第一名的你，拿什么来跟我考最好的军校呢？”
秦时雨抬起头，激愤的表情最后化为了一丝微笑：“我从来没打算跟你上军校啊，老大。”
“你没打算？”云成焕忽然扬起拳头对她挥过去，旁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但是没有人敢拦着或者出言劝阻。
秦时雨不闪不避，云成焕的拳头到了秦时雨的脸边忽然软了下来，变成了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往地上一推。
那一推虽然不重，但足以把精疲力竭的秦时雨整个人推翻在运动场边上。
云成焕阴鸷地俯瞰着秦时雨，走近一步，脚上的靴子就在她贴着地面的脸边上。
他狠狠地说：“你要是男的就好了……敢说这种话，我把你打得连你亲妈都不认识。”
秦时雨抬头对他笑了笑：“我是女孩就不打了么？老大，你这是性别歧视啊。”
“我不打女孩，把你的话收回去，你必须跟我考同一个军校，听明白了么？”云成焕冷冷地下令。
秦时雨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捋顺了鬓发，站直了身体，直视着云成焕，忽然对他再次露出灿烂的微笑，然后猛地挥起拳头，往他脸上狠狠怼过去。
云成焕始料未及，更没想到秦时雨身手会那么快，躲避不及，结实地挨了一拳，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秦时雨哪里借的胆子，敢打云成焕？从没人敢打云成焕。
而且这不是女性化的扇耳光，而是用拳头揍。
“你——”云成焕一句话没说出来，秦时雨扯出他的衣领，又是一拳，一边膝盖往上顶，就踢到了他作为男性最脆弱的那个部位。
“啊——”云成焕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蛋疼，不禁惨叫着眼前都黑了。
旁边的小弟这才反应过来，一起上前拉住疯狂暴击云成焕的秦时雨。
“不打女孩？那我打你你不还手了？真棒。”秦时雨一边说着，一边挣脱着小弟的拉扯要继续痛揍云成焕，她像一头困兽愤怒地嘶吼，“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你考军校？都是你自作主张！自说自话！你这个自恋狂！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才开心！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不知道我很烦你么！我恨你！”
那是第一次，她对着云成焕吼出了积怨已久的心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成焕伸手扼住秦时雨的脖子，几个小弟架着她，她动弹不得地瞪着他。
“我很烦你！我恨你！”秦时雨嘶着气大声重复了一遍。
阴霾从云成焕深棕色的瞳孔中浮上来，他退后一步，笑了笑：“很好，今天的你，看起来终于真实一点了。”
半个小时以后，她被关在学校的地下杂物间，双手绑在器械架上悬挂在空中，膝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
云成焕的嘴角有些淤青，是被她打出的伤，他拿着教棍，挑起她的下巴：“骂我呀，接着骂我，要不要我把你放下来，让你接着打我？”
这个时候，她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想想妈妈，想想弟弟……她的表情变得柔弱可怜，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我错了，老大。”她泪眼盈盈，细声细气地说，“我错了……我只是因为拿第二名不甘心，一时气糊涂了，才会那样胡说，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
“哦？你不是恨我么？你不是烦我么？我瞧着你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模样很真诚啊，比现在这样真诚多了。”云成焕却仿佛能看穿秦时雨的一切心思，并不好糊弄。
“老大，我会乖乖地跟你考同一所军校，早训我一天也没有缺席过，上次体测也是第一名，你相信我，这次没跑第一只是因为我昨晚没有休息好……”秦时雨可怜巴巴地哀求，话语中转移了话题的重点。
云成焕的大手捧住她泪眼婆娑的脸：“好啊，乖，你知道怎么补偿我……”
……
出租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全力赶往笙城的SKIM大厦。
与此同时，源朝歌带着祝妤儿走进宽敞气派的会议室坐下，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与会人员还没有来，空位上放着资料夹。
祝妤儿的表情有些不安，凑近源朝歌低语：“从前都是虹跟他们交涉的，我怕……”
源朝歌翻着资料，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你怕他们认出我不是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虹跟他们合作的细节资料，我全都看过……”
祝妤儿目光闪烁：“可是……”
源朝歌瞥了她一眼，敏锐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祝妤儿有些躲闪地移开视线。
“为了提高合作成功率，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虹跟你承诺的分成，我会给得比他更多。”源朝歌抿了一口茶，“我想你最清楚不过了，虹是非常精明算计的人，可我不是，我对于自己人，一向很大方，我也懒得打理这些生意，以后发展起来了，项目可以统统交给你代管。”
祝妤儿眼神一亮，拿出手机：“我这里有份资料，发给你看一下。”
片刻后，会议室的门悄然洞开，各部门经理主管鱼贯而入，迅速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