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也都知道今天女主人接待了位新的男朋友,这会儿正在泳池里玩浪漫,他们没一个敢识趣地在外面打扰他们,一个个便都早早地回房看的看电视玩的玩手机去了。
凌芷宜一路畅通无阻,沈烨以前就是个见到有钱女人就往上爬的货色,古诗妮这种女总裁正合他的范儿,可想而知,沈烨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和古诗妮混得多亲密。
凌芷宜想拍现形,所以一路进去都没发出什么一丝声响,连脚步都放得悄没声息,还压制住满腔的怒火,都没有大呼小叫沈烨的名字。
在下面一楼一间房间一间房地找过去,都没看到一个人,找到走廊尽头一间房时,听到后面泳池传来的声音。
她快步跑出去。
偌大的泳池里并没有人,那一对男女正在岸边上演着……
两人就像热恋中的恋人,沈烨抱着那个女人,正亲吻着。
那个女人则回搂着他的脖子,也在热烈地回应着他。
凌芷宜只觉得所有的血都直往脑子里灌。
灌得她所有意识都丧失干净。
她满腔满脑的只有恨和嫉妒。
好长时间了,沈烨虽然人在她身边,却连碰都没有再碰她。
偶尔她逼迫,他都毫无反应。
她以为他废了,还曾为此洋洋得意,他废了她,那么,她也让他再享受不到男女之事的乐趣,算算也挺公平。
可是,此刻她却亲眼看到沈烨在别的女人那里……
她彻底地被激怒了,疯了。
眼睛都被无尽的怨恨烧得血红。
她握紧手里的刀,就缓缓向他们走过去。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手里的刀柄也握得死紧,手指稳得都没有一丝颤抖。
沈烨和古诗妮终于听到声音。
两人齐齐扭过头。
沈烨慌乱。
古诗妮倒是坦然,只是看到凌芷宜手里紧握的刀子后,她脸色也变了。
沈烨迅速站起来,拉过一旁的浴巾帮古诗妮遮起来。
还不等他把浴巾完全捏在手里。
一道寒光在两人眼前凌厉掠过。
而后,便听到刀入血肉的声音。
“啊——啊——”古诗妮捂住嘴,惊恐地失声大叫。
沈烨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在地上翻滚,他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痛苦得五官都挪了位,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除了古诗妮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四周的空气都静极了。
凌芷宜僵硬地握着还在流着血的刀子,脸上没有表情,茫然得就像刚才的残忍事件根本与她无关一样。
直到一直翻滚不停的沈烨滚到了她的脚边,他的脚碰到她的腿。
她才似有了反应,缓缓低下头,看着几乎被血裹住双腿的沈烨,她手指一颤,手中的刀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
慕战谦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和简未然已经在北城,正在吴道毅家准备吃晚饭。
简未然把最后一道菜端到餐厅,看到他表情凝重,问他:“怎么了?”
慕战谦看着她愣了几秒神,才低沉地说:“凌南生那边出事了。”
简未然一怔,随即想到之前凌南生找过慕战谦要谈的事情,呐呐地问:“他公司破产了?”
“芷宜对沈烨动刀,致他重伤,凌南生从楼梯上坠下,病危。”
砰。
简未然手中的菜碗掉在地上,碎成数片,菜也撒落一地。
——
慕战谦和简未然在湘城的第四天,凌南生终究没有熬过危险期,垂垂已矣。
连着几天都处于昏迷中,这天他醒过来,似乎还精神不错,取下呼吸罩,还能正常说话。
简未然想到乔兰心临去时说过的回光返照。
凌南生把整个病房看遍,问慕战谦,“芷宜呢?她还没来看我啊?”
这几天他虽然一直昏昏沉沉,偶尔也会醒来,清醒的时候就在找凌芷宜,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不友好,这一刻,简未然心里都忍不住酸涩得泛疼。
慕战谦在安抚他:“芷宜昨天晚上都在这里陪着,不肯回去,我们担心你还没好,她又给累病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等她休息一阵又会来看你。”
“她和沈烨没事吧?”凌南生想起自己坠楼前凌芷宜发狂的样子,又担心不已。
“没事,她一个女人,还能把沈烨那个大男人怎么样,气过一阵也就好了,现在沈烨已经回榕城,两人这次是彻底分了,再不会在一起。”
凌南生总算露出欣慰的笑,“那就好,那就好,还好有个女儿能活着,我已经死了一个女儿,我现在终于可以去地下弥补她去了,这样挺好的……”
笑着笑着,他便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
头也往一边无力地歪了过去,就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都疲软下来。
而后,渐渐地变得冰冷,僵硬。
简未然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逐渐地变冷变硬,而且这个人还是赐予自己一半血液的人,她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慕战谦任她哭,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抚她的头。
——
凌南生去世,沈烨被慕战谦派人送去榕城接着治疗,凌芷宜因故意伤人致对方重残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因为慕振海在旧金山身体一直不大好,三高的药和静心药都没断过,慕战谦和简未然商量后,并没有把凌芷宜这边的事告诉他们,两位老人对凌南生一直也没什么好感,为免老人知道后又出事,两人想着等以后他们回来了再慢慢告诉他们。
给凌南生办完葬礼,简未然去狱里看凌芷宜。
这是简未然第一次来狱里探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此以前,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把凌芷宜当成自己的亲人过。
也许是凌南生临死前最后一句真心里的话触动了她,才让她一息间在心里默默承认了凌芷宜这个妹妹。
凌芷宜被人带过来,卸了平日里精致的妆容,解了高贵如公主般的华丽衣裳,头发被剪短,这样的凌芷宜放在大街上,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凌南生死了。”简未然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就告诉了她这个噩耗。
凌芷宜无神的双眼跳了一下,而后便垂下了头,再没有其他的回应。
简未然看着她麻木的表现,很失望,不管凌南生这个人怎么样,在对凌芷宜这个女儿上面,却是真心实意的,而凌芷宜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不知凌南生这会儿在地下看到,他又会作何感想。
她不由得语气都有些咄咄:“他是因为你死的,要不是你不听话,在家里跟他大闹,他就不会从楼上掉下去,也不会摔死,他从小把你捧在掌心里,像养公主一样宠你呵护你,别的人想爸爸这么疼爱自己都没有,最后他还把命都给你了,他死了,你就这样的表情?”
凌芷宜垂着头,一动不动。
简未然气极,眼眶都泛红:“凌芷宜,到现在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你是真的狠,凌南生养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匹狼,白眼狼!”
她不想再和毫无感情的人说下去了,简未然腾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跟你有关系吗?”凌芷宜冷漠地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和凌南生怎么样跟你一个外人有关吗?我有没有良心,我心里痛不痛有必要和你说吗?你现在来看我算什么?为什么来的不是我舅舅而是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我都成这样了,你们俩还不让我好过,还要派你来看我的笑话,这就是你们俩的目的?”
“你给我舅下蛊了是不是?你让他变得无情无义,要不是他不肯帮我们,不肯收购我们的公司,我爸又怎么会死?现在你来这里骂我白眼狼,乔南,你就是条毒蛇,是你让我舅和我外公外婆都变得不爱我了,不再帮我们了,我真后悔我是因为杀沈烨才坐的牢,我就应该去杀你,那样我舅也不会不管我们了。”
看她死性不改,简未然只觉得胸腔里都气炸,她又走回去,两手撑在台面上,疾言厉色:“醒醒吧凌芷宜,你们父女俩走到今天的地步,全都是你一个人作的你懂吗?是你一手把你舅你外公外婆对你的亲情都给磨灭了,你让他们对你失望透顶,是你亲手让他们放弃了你!你识人不清,把一无是处的沈烨当成手心里的宝,谁的话你听进去了?”
“想说教我?”凌芷宜呵笑,“行啊,让我舅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着我鼻子说三道四,我就算坐牢了,我还是慕家的人,我的身份永远比你高贵多了,你还不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简未然盯了她好一会儿,缓声道:“你死心吧,这十年,你舅都不会来看你,因为,你已经无可救药,他不会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让我舅来,让慕战谦来!让他来啊!”看她走,凌芷宜失控地尖叫。
简未然没有再回头。
罢了,所谓的妹妹亲情,便只放在心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