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说完，又一溜烟儿回房去了。
慕战谦盯着卧室的门，心头莫名涌动，久久无法回神……
……
简未然睡得正熟时，感觉像有座大山压过来似的，越来越重，也让她喘不过气。
快要承受不住了，她睁开眼睛，对上慕战谦近在眼睛的长睫。
“唔……”唇被他封着，她用两只手去推他。
慕战谦松开她，居高临下地与她四目相对，嗓音低哑：“醒了？”
简未然发现自己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惊恐地往一边缩去。
慕战谦压着她的腿，不让她动。
简未然动不了，两人呼吸相织。
他又吻下来。
简未然吓到，又挣不脱，不由得红了眼，喉间都一阵哽咽。
慕战谦不得不松开她的唇，眸色黯沉：“就这么不情愿？”
不是她说想要嫁给他，现在这样又怎么了？
简未然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泪珠，“你把我当什么了？”
语气里几分娇嗔，几分埋怨，又几分委屈。
十足的小女儿态，一下子就把慕战谦胸腔里升腾起来的火气都给烧熄了下去。
他面容都变得温柔下来，语气却还硬崩着：“还能把你当什么？动不动哭哭哭，你以为你还小？”
简未然咬唇，眼眶更红。
他还好意思说，还不是被他欺负的。
“以后跟着我。”男人看着她这样，就想把梨花带泪的她一口吞进肚里。
简未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下子冒起火来。
她别过头，看都不想再看他的脸，“我谁也不跟！”
慕战谦也恼火，大手握住她圆润的小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没好气，“跟我还委屈你了？”
全榕城有多少女人急着抢着要往他怀里扑，欲拒还迎也该有个度！
“对，就是委屈！”简未然被他捏得下巴发疼，低嚷，“在你眼里，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就该这么随便是吗？你施舍让我跟着你，我就该感恩戴德毫无异议接受？根本都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你觉得，这样不委屈？”
慕战谦死死盯着她，沉默。
简未然也回瞪他，胸口剧烈起伏，身子都微微发着颤。
半晌，慕战谦沉声：“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就想一个人过清静的日子。”她这回答，一半是被他这会儿惹狠了的赌气，一半是被上段婚姻伤到了现在想逃避。
慕战谦墨色的邃眸缓缓眯起，浑身都透着寒意：“一个人？”
“对！”
他狭长的眸底似卷起腾腾戾火。
她还以为他要大怒，要打人，不由吓得都闭上眼睛。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
她身上如山般的沉重感也消失。
男人往慕嘉行的房间走去，“如你所愿！”
房间门关上。
——
月底发工资，简未然习惯性给老家打钱。
刚打完，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
“外婆——”
“未然，你妈去榕城找你了，现在这点应该快到了吧？”
简未然一惊：“我妈来榕城了？”
“是啊，她还没给你打电话吗？她在电视上看到沈烨要和别人结婚的新闻，行李都没收就直接去火车站了，你说这都怎么一回事啊？你和沈烨不会离婚了吧？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呢？”
简未然原本还想着他们在乡下，从来都不关注那些娱乐新闻，应该不会那么快知道，等她休年假的时候回去再跟他们说，没想到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外婆，我错了，我不该瞒你们……”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我们呢？现在把你妈急得火急火燎的，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外婆在那边数落着，外公又在劝她不要凶孩子。
简未然听着那边老人们的声音，鼻头都一酸：“我会好好安抚我妈的。”
另一通电话插进来，她想到妈妈，忙跟外公外婆说了一声后，接听另一通电话。
电话是妈妈简素云打来的，她已经在火车站。
简未然连忙打车去火车站接她。
从火车站把人接回承康公寓，天已经大黑。
“妈，那边是浴室，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做饭。”简素云光一个人来的，连换洗衣服都没带，简未然拿了自己干净的睡衣给她，自己去厨房做饭。
简素云接过衣服，“不急，你过来，陪我坐一会。”
简未然知道她身体不好，急不得激不得，不敢再推拖，陪她一起去沙发那里坐下。
“跟我说说，和沈烨怎么回事？他在电视上说，要和余蕴珠结婚，这是真的？”
简未然想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更好，便直话直说，“我和他，离婚了。”
简素云似乎僵了一下，表情茫然地低喃，“离婚了……”
“我和他是因为性格不合，友好协议后离的婚，其实现在因为合不来离婚的夫妻挺多，我现在这样也挺好，妈，你不用担心。”简未然尽量宽慰她。
“什么时候离的？”
“一个多月。”
简素云没有再问什么，直直看了她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天晚了，去睡吧。”
“你坐了一天火车肯定都没吃什么，还是先吃完饭再睡吧，我做简单点，会很快。”简未然劝道。
简素云摆摆手，往卧室走去。
简未然还是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听到身后咚地一声。
她倏地回头，看到简素云昏倒在地。
“妈！”
……
简素云再醒过来时，已是凌晨。
简未然守了半夜，刚刚趴在床边睡着，肩上突然袭来的疼痛让她清醒。
睁眼便看到简素云正在咬自己肩膀。
她越咬越用力。
简未然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她咬掉了，疼痛钻心刺骨。
她知道妈妈又犯病了，不敢更刺激她，忍着剧痛轻声：“妈，你饿了吗？这里有面包，你先吃一点，把嘴松开，我喂给你。”
简素云多年前溺水，因颅内积水，落下了半脑瘫的后遗症，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受点刺激就会呈现疯症，动不动伤人打人，小时候简未然常常被发病的她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有外公外婆在，简未然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后来村里的人也被袭击后，简素云被强制性带进精神病院，几年后渐渐恢复后才放出来。
近几年，简素云虽然也会病发，但次数少之又少。
简素云猩红着双眼，一直咬到满嘴是血，这才缓缓松开简未然的肩膀。
简未然顾不上肩上的伤，因忍痛手指都不停地在颤抖，她将面包撕开包装，放到简素云手里。
又端过一杯水，递给简素云，她嘴里都是血。
“妈，漱下口。”
简素云接过去，却猛地连水带杯子砸向简未然的头。
简未然本能地躲，却没能全部躲开。
额上被杯子砸得一声闷响，脑子都嗡了一下。
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半的水洒在她身上，顺着脖子流进去，冻得简未然身子都一抖。
她走上前，捉住简素云的手：“妈，我是未然，认得出来吗？”
简素云将她一把推开，拿头就往墙上撞，眸色血红地吼：“你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被男人甩的女儿，没有这么没脸的女儿！没有！没有！”
简未然连忙扑过去，用力将她抱住，“妈！妈！你冷静点！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了行吗？”
简素云疯了似地又拿头来撞简未然。
简未然被她撞下病床。
嘭。
她的后脑勺撞在地砖上，顿时眼前都一阵发黑，好一阵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怎么样了？”护士叫醒她。
“妈！妈！”简未然被她扶起来，没看到简素云，心一下子都提到喉咙口，“我妈呢？看到我妈了吗？”
“她刚才拿着你的手机出去了，念着什么要打她女婿的电话。”护士话音未落，就见简未然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护士大喊：“小姐，你肩上有伤——”
……
简未然把这一层都找遍，也没看到简素云。
想起护士说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她连忙找人借了部手机，拨打自己的号码，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
……
慕门集团最近投资了一个榕城政界最为看重的环保项目，慕战谦、冷恺以及相关高层为这个项目连日连夜加班加点。
慕战谦这些天都就近住在公司旁边的一套公寓房。
今夜凌晨时分才忙完手头的事，回公寓路上接到一通电话。
这个号码他并没有存。
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亲口说不要他、只要一个人清静的某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就知道那女人在装。
还以为能装久一点呢。
才几天就撑不住了。
口是心非！
他在心里冷嗤，直接掐断来电。
将车子开进地下车库，推开车门下车时顿了顿，又不禁掏出手机，顺着刚才的号码拨过去。
接通后，他冷冷沉沉地问：“什么事？”
那边简素云打着打着电话，突然就昏倒在医院门口，护士跑过来听到手机响，立马拿起来接听道：“你是病人家属吗？她现在市中心医院昏倒了，你赶紧过来吧！”
……
慕战谦飙车到医院，在前台查简未然的名字。
旁边一个护士听到走过来：“你是简女士的家属？”
慕战谦默了一秒，沉声：“她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