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悄悄瞪梓晨。
梓晨对她翻了个白眼,挨她挨得更近。
自己是在护着她好吧,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也不知道爸爸看上她什么了,以前都不想给他们找后妈,现在却非要娶她当他们的后妈,唉。
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个没脑子的傻女人就是自己的后妈了,爸爸不在,她这个做女儿的只好尽自己的洪荒之力来保护她。
邹林玉把她们俩的小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难过。
要是这简丫头不是凌南生的女儿该多好,老二能找个和孩子们如此投缘的女人,多不容易……
奶茶送上来,因为看着心疼,邹林玉索性不再看她们,端起奶茶喝个不停。
简未然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等着。
然而老太太一杯大大的奶茶都喝了大半,也没有再开口。
看她那架势,像是要把整杯奶茶都喝完才罢休。
这里的奶茶份量可不小,简未然不由得好心地出声:“伯母,您叫我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邹林玉心里都装着事,这才喝了个没停。
这会儿简未然出声,她才醒过神,肚子还真有些撑得慌。
一提到今天来的目的,她一下子又纠结起来,人生里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怎么都难以开口。
而且说起来,简未然本人并没有错,生为谁的女儿,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简未然感觉到她的踌躇,不由得柔下语气:“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吧,我都听着。”
邹林玉眼眶又红了红,又犹豫了会看向紧挨着简未然的梓晨,温和地说:“晨晨,你先到车里去跟我何叔叔玩会儿,等会我再出来找你。”
梓晨顿时抱着简未然的小手都一紧,警惕的样子:“奶奶,你想和我妈咪说什么?就现在说吧,我是小孩,反正我也听不懂,我会乖乖的一点声音都不出。”
简未然感觉得出来,梓晨在这里,老太太可能是真的不准备说事了,捏捏小丫头肉肉的小手:“乖,去跟何叔叔玩会,妈咪和奶奶说完就出来找你,看到外面奶奶的车子没?你在里面也可以看到奶奶和我。”
梓晨看向邹林玉:“奶奶,你不要说我妈咪好吗?昨天你们说过她后,她哭了好久,我和哥哥都心疼死了,你也不想你的宝贝孙子孙女伤心死吧?”
虽是孩子气十中的话,却让邹林玉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就感觉此刻坐在这里的自己真是个坏透了的恶老太婆。
简未然忙打断小丫头还要继续说的话:“晨晨,出去吧,听话好吗?”
小丫头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出去。
看着她那担心的小样子,邹林玉好不容易修建起来的硬心肠都彻底垮了,红着眼眶出声:“要不,我们下次再说吧。”
“没关系,您说吧,晨晨已经出去了。”简未然看到小丫头已经进了外面的奥迪,柔着声音道。
该来的迟早会来,还不如早点面对。
“那好吧。”邹林玉叹了口气,又为难地看了简未然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那个,未然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年战谦他大姐的事……”
简未然手指在桌子底下扭头,强颜微笑:“我听过一些,其实……”
她本来想说自己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有凌南生这么一个爸爸。
可又想到,就算自己说了这个也改变不了什么,便又缄了口。
“之前说你和老二的事情,都是我这个老婆子自作主张,你都别往心里去。”
简未然手指扭得更紧了些,微微垂了眸静静地听着。
说到这里,邹林玉心里越发难受,“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你会是凌南生的女儿,我真的怎么都没往这点上想过。”
岂止是她没想到,在凌南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前,简未然都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死了,人都已经在土里化成了灰,谁会想到,他根本就还活得好好的。
“我女儿从小到大都很有主见,小时候我和她爸都以此而自豪,不像老二想一出是一出,永远都没个定性,还生就一幅反骨,可我女儿不同,她要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很放心,直到后来她遇到凌南生,跟着他走了,再听到她的消息,就已经……”
老人说着,眼泪就又涌了出来。
简未然心里也难受得很,拿了纸巾递给她。
邹林玉接过去,抹了抹眼泪:“未然你没有孩子,可能没法理解那种失去孩子的痛,那时候,我也想跟着我女儿去了,要不是他爸和老二日以继日地守着我,我也就缓不过来了。”
这种时候,简未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心口也一抽一抽地疼得很。
“我知道,这样其实是我们做老的不够豁达,可我不能为了老二就对不起老大,他们都是我的子女,有时候我们也没法子,我说我喜欢你一直也都是我的真心话,谁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只可惜,我家老二没有这个福气。”
话说到这份上,老太太的意思已经再明朗不过。
简未然也想到了,她脸色有些苍白,“伯母说的丧子之痛我能懂——”
“奶奶,妈咪,说完了吧?”服务员帮着拉开了玻璃门,梓晨探进一颗小脑袋,清脆地喊问。
邹林玉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垮包,匆促道:“未然哪,比我家老二好的年轻男人我认识不少,到时候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你要愿意,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简未然也跟着站起来,突然对邹林玉深深地鞠了个躬,满是歉意道:“对不起,伯母,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
“未然,你别这样说。”邹林玉忙伸手扶她起来。
简未然咬咬唇,硬着头皮乞求:“对不起伯母,我和战谦,已经无法分开了,我喜欢他,请您成全我们好吗?”
“你说什么?!”邹林玉没想到一向软性子的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到这份上简未然应该会知难而退。
谁曾想,她竟然还会开口求自己成全他们?
简未然再次向她连连道歉。
“未然啊,你不能这样——”
“妈咪,说完了吧?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院吗?我肚子又有些痛了,你倒是快点带我去啊!”梓晨跑过来,不由分说抓起简未然一只手就把她往咖啡厅门口拉去。
听说孙女说肚子痛,邹林玉也顾不上再跟简未然说什么,跟过来就要拉梓晨走,想自己带孙女去医院。
谁知小丫头却一把挣开她的手,嚷着:“奶奶,妈咪知道去哪家医院比较好,王叔叔已经来接我们了。”
简未然慌忙又回头对邹林玉颌了颌首,说了声:“我们先走了。”
被扔在咖啡厅里的邹林玉看着她们一大一小匆忙跑走的背影,怔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
出了咖啡厅,简未然看到王司机竟然真的开着车等在马路边。
她想着慕战谦用司机比较多,到了这里就让王司机去慕战谦公司了。
牵着梓晨的车坐进车里,简未然问:“王师傅,你特地回来接我们的?”
梓晨钻进她怀里,“是爸爸让王叔叔来的,我给他打的电话。”
王司机这时也笑着回答:“是慕总让我来的,他正在开会这才没一起来。”
简未然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眼角有些发热。
梓晨把小脸往别处一撇:“别太感谢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哭,丑死了。”
简未然被她逗笑,抬起手就轻拍了她的小额头一下。
梓晨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漂亮的小眉头揪着:“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有后妈特质了呢?”
“……”
——
服务员看邹林玉一直僵在那里,担心她身体有什么不适,走过来:“老太太,您没事吧?”
邹林玉这才回过神,迈步就往门外追去。
那辆黑色宾利早已经开远。
她想起刚才简未然所说的话,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打定了决心不可能和老二分开,一时就觉得心头都被巨石给堵住了。
手机在包里响起。
她拿出来,看到来电号码,不由得都叹息了一声。
没有马上接,她坐进车里让何司机回家后,才按下接听。
慕战谦语气很冷:“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来找我,我已经认定了她,你们一个二个做再多说再多都没用,如果不想慕纯仪的事再在家里上演一遍,你尽管再来阻止!”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邹林玉震得身子都一颤。
“你要再找她说些没用的,别说是说了,多狠的事我都做得出来!”
邹林玉脸色一片苍白:“你想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狠事?你这都说的什么混帐话?”
她还没训完,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那年,慕纯仪和凌南生私奔前一天和家里大吵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邹林玉被打击到了,倒在后座椅上,两眼都一阵阵翻白。
何司机吓坏了:“老夫人,您怎么了?”
他慌忙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采取急救措施,连按邹林玉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