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空气一下子都似凝结。
这样的气氛里，简未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慕战谦倒是平静得很，大手用力地握了握她的小手。
简未然惊惶地看向他。
慕战谦抚了抚她的手背，并浅浅地勾了下唇，给了她个安心的浅笑。
慕振海迭回到大班椅里，好几秒才叹息：“老伴，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容易……”
“爷爷奶奶？爸爸妈咪，你们都在这里呀？”梓晨推开门，探进一颗小脑袋。
邹林玉忙跑过去，一把将她的小身子抱起来，眼眶红了：“我的心肝宝贝哟，奶奶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嘉行也走进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酷酷的小脸上露出不解。
慕战谦对他招了下手：“过来。”
嘉行听他喊，忙跑过去，却没走到慕战谦身前，而是贴着简未然。
简未然习惯地牵住他的小手，嘉行又挨紧了她一些。
慕战谦看了眼慕振海，从容开口：“我也没想到在芷宜认亲的好日子里弄成这样，现在既然都说开了，那也好，等孩子们大一些，我也会告诉他们，爸反对的话我也管不了，我们就先走了。”
“你个浑小子胡说些说什么？你哪只耳朵听见老子说反对了？”慕振海看他当着乖孙们的面说他反对，气得吼声震天。
要让乖孙们记进心里去，知道是他这个当爷爷的不让他们和亲妈在一起，还不得记恨他一辈子！
梓晨鬼灵精的眨巴眨巴黑亮亮的眼睛，“这么说，爷爷奶奶，你们都同意我妈咪嫁给爸爸了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加爸爸妈咪的婚礼呢？”
邹林玉抚抚小丫头的脑袋，柔声：“只要我乖孙没意见，奶奶现在就开始帮你们爸妈准备婚礼。”
慕振海：“……”
——
慕战谦带着简未然孩子出来，就看到门口的凌南生。
凌南生知道慕家人都不待见他，纵然是自己女儿的认亲宴，他也没脸早早过来，和慕家的那些亲戚见面。
这会儿宴席散了，人都走了，他才过来，准备和沈烨、凌芷宜一起去沈家那边安排的酒店。
刚才在半道上撞上沈烨和凌芷宜，他看到慕振海和邹林玉、慕战谦都还没出门，就准备过来接上他们再一起过去。
凌南生看着慕战谦和简未然紧握的手，眉峰都拧了起来。
慕战谦和简未然连招呼都没和他打，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
倒是两个孩子叫了一声姑父，也很快被牵走。
紧接着，邹林玉走出来，看到他淡淡的语气：“你怎么在这？芷宜他们已经去酒店了。”
慕振海从书房里看到凌南生，让他进去。
凌南生走进去，把门关上：“爸。”
慕振海沉沉的了他一眼，“你要觉得尴尬，以后不用再来这里，纯仪的事已经过去多年，你现在要怎么想，我们不想管也不没心情管。”
凌南生心里一震：“爸，你之前不也是不赞同……”
“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觉得还能怎么样？”慕振海气得不轻，“当年你要跟纯仪说清楚，又怎么会惹出这么些事？”
凌南生羞愧不已，满脸歉意。
“行了行了，你走吧！”慕振海无力地挥了挥手。
“可甘家那边要知道了，肯定会对爸你们不利，也会对未然……”
慕振海忍不住吼：“现在知道心疼你女儿了？当初她年纪轻轻给老二生孩子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凌南生狠狠震住，“爸你说什么？！”
慕振海气不过，“问你自己女儿去！”
凌南生大步走到书桌前：“爸你的意思，嘉行和梓晨是未然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当年不是说是甘静怡……”
“自己问去！”慕振海急喘起来。
慕振海太清楚不过，这些事迟早也会让甘家那边知道，也正是如此，凌南生提起甘家他就更加怒气难平。
邹林玉换好衣服过来，就看到老头子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不停地大口喘气。
把她吓得不轻，连忙又让人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
希尔酒店宴厅。
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数十张桌都座无空席，满满的全是谈笑的人。
徐春芳和花姨俩穿着大红的唐装，在宴厅里迎接来客。
她们根本就没有至亲，全都邀请的以前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一些朋友。
说是朋友，好多其实也就不过几面之缘。
徐春芳邀请他们，讲的不过是个排场。
而他们愿意来，也是因为沈烨要娶的是慕家外孙女的关系。
人就是这样，都做着一步登天的梦，幻想着有个认识贵人的机会。
今天这场宴席，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而且对方还是来头巨大的慕家，那可是他们平时连佛面都没资格见到的真神，所以，就算是和徐春芳素常不怎么对卯的，只要收到邀请也全都到了。
看着好多来宾送的厚厚的红包，徐春芳感觉从没有过的骄傲和自豪，也越发地感叹自己教子有方，终于让自己的儿子一步登天，成为了真正的人中之龙。
因为高兴得意，之前在慕宅受到的窝囊气也全都一扫而空，两人见人就一脸的笑，喜气得很。
宴席设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七点钟左右，凌芷宜和沈烨也从慕宅赶来了。
徐春芳抻长了脖子，在他们后面也没看到慕家的车慕家的人。
不由得拉过沈烨小声问他：“你们过来怎么没把慕总和两位老人一起请过来？一个小时不到就要开席了。”
沈烨有些意兴阑珊地看着她：“妈，你到底是想看我和凌芷宜认亲，还是想和慕家认亲？”
徐春芳瞪他一眼：“你这孩子，这不都一样的意思吗？”
“他们来不来我不知道。”
看他无所谓的态度，徐春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来由的，她突然就想起他高中那会儿的叛逆期，一直听她话的沈烨，突然之间就开始和她唱反调，后来还和一无是处的简未然谈恋爱，和她结婚，她怎么拦都拦不住。
那时候，要不是简未然帮着拿到一大笔钱，她绝对想杀死毁儿子前途的简未然的心都有。
前一段还和她方向一致的沈烨，突然好像对巴结慕家都没再那么上心，这点让徐春芳心里感到严重的不安。
如果他又和她不一条心，不好好抓住凌芷宜，就算他是自己亲儿子，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缓下语气：“可能是我太着急了，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对吧阿烨？”
沈烨看出她眼里急切的期待，蹙紧眉，还是点了点头。
徐春芳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他从小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怎么可能不懂得抓住机会，怎么可能不把身份金贵的凌芷宜好好抓住！
凌芷宜凑过来，带着笑问：“阿姨，你在和沈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还不能听吗？”
虽然上次凌芷宜给自己额头上弄的伤到现在都还有疤，徐春芳也不敢与她计较，看沈烨不回答她的话，徐春芳忙陪着笑：“我正在问阿烨，那天你说不要太多桌，我就凑成了十来桌，就不知道你今天还满不满意。”
凌芷宜当然知道他们说的不可能是这个，不过对于徐春芳关注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兴趣，看她抢着帮沈烨作答，也就敷衍地笑了笑。
拉着沈烨的手张望宴厅门口：“我舅舅他们怎么还没到呢？”
徐春芳听到她问中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忙接话茬，“是啊，可能是在路上堵车了吧，没关系，我们再等等。”
正说着，凌芷宜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露出笑：“是我外公家的管家。”
徐春芳没想到他们来之前还会先打电话过来，更加高兴，催着凌芷宜：“那你快接快接，应该是说慕老先生老夫人他们正在路上了吧？”
凌芷宜不喜欢听她殷切过头的声音，挽起沈烨，走远几步才接听：“靳婶，我外公外婆出发了吗？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靳婶在那边语气里一片难色道：“对不住啊凌小姐，老先生刚刚突然心脏病发作，这会儿家庭医生刚过来，正在为他诊病，老夫人也急坏了，他们恐怕是不能去酒店了，老夫人让我跟你说对不起，等下次婚礼他们一定会为你隆重举行……”
挂了电话，凌芷宜小脸上一片苍白，她僵了几秒，忽地恼怒地把手机一把砸向地。
幸得地上有地毯，手机没坏，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沈烨帮她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不满地看她：“出什么事了？”
徐春芳也快步跑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芷宜，是你外公外婆说了什么吗？”
凌芷宜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沈烨：“靳婶说外公突然发病，他们都来不了了……”
听到不能来了，徐春芳脸上的笑都吓没，一把拉开沈烨，直直问凌芷宜：“那慕总？你外公外婆不能来，慕总怎么也还没到？还有你的画家爸爸呢？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露面？”
凌芷宜被她问烦，也没好气：“我怎么知道！我只听到靳婶说都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