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切伤痛的良药,刚开始失去她时我确实还萎靡了一段,后来熬过去了也就淡然了。”
虽然他说看开了,但简未然看得出来,老人对那位故人的感情不是淡忘,而是埋在心底吧,她善意地笑了笑:“确实应该这样想,您这次到榕城来是专程来旅游的?”
季老呵呵一笑:“是啊,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其他事了。”
“我看您一个人,我帮您找个本地的导游吧,有人陪着应该会更尽兴些。”
季老吃了一口香芋糕,点点头,“没错,就算是吃好吃的,有人陪着味道都会更好上几倍,那简小姐有空吗?能不能抽出空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几天?”
对于这位一而再再而三给过自己和慕战谦优待的老人,不管是人情还是义气,他有什么请求简未然都理应做到。
更何况,老人虽赫赫有名,却爽朗而不做作,很是让人尊敬和喜爱。
可简未然现在怀有身孕,而季老来旅游主要是寻吃,简未然一个孕妇无论从口味和体力上都担不起导游这个职责。
“这样,我今天先陪您逛一天,明天我再给您介绍个比我更熟悉榕城的人怎么样?”
正说着,季老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号码,对简未然歉意地笑了一声,起身出去接电话。
简未然和季老进来坐的位置是被屏风单独隔出来的,没过多久,简未然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季老,她含笑看向对面入口,然而,进来的却是表情不屑的徐春芳和花姨。
简未然面上的笑都瞬间敛无,秀眉也不由得蹙了起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遇到你。”徐春芳和花姨自顾自走进来,各自拉开一张椅子大模大样坐下。
“既然说是冤家,您出去吧。”简未然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正好我这有客人,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坐了他的位置。”
徐春芳气得不轻:“呵,这傍上大款就是不同了,看到我喊人也就罢了,我一个长辈进来坐上一坐都不行了?简未然,我看你是忘了以前求着巴着我,要嫁给我们阿烨时是怎么丑陋的狗腿脸了吧?”
花姨在旁边也不屑地嗤笑,虽没说什么,坐在那里已经自顾自的端过那碟没怎么动过的香芋糕吃个不停。
简未然本来确实把她徐春芳当长辈当了好一段时间,那时候她一直煽风点火自己儿子和自己离婚简未然现在也都不在意了,可知道她为了让人服伺居然一连装了五年的半瘫后,简未然对她最后那点情分便也被毁灭殆尽了。
这会儿再次听到徐春芳以长辈自居,简未然不禁笑了:“只有真正的长者才能称得上长辈,才会让人尊敬,并不是光有年龄就能自封长辈,别把这两种混淆了,妄称长辈已经够可笑了,再自己往脸上贴金,那叫恬不知耻。”
话音一落,徐春芳和花姨两人齐齐豁地站起来:“你说谁恬不知耻呢?”
简未然不肯定也不反对:“我只是说事实,两位想也并不愿意与我多待,出去吧。”
徐春芳气得脸色都涨得通红。
她是远远看到简未然进了这里,才特地追过来,因为最近糟心的事太多。
沈烨和凌芷宜的婚约现在完全没影子了,沈烨新开的工作室也被各方打压,他人现在连榕城都待不下去,被逼去湘城连过年都没回来。
刚开始两天凌芷宜还每天打电话过来,说沈烨要和她分手,徐春芳各种劝慰,给沈烨打电话他都不接。
没到一个星期,凌芷宜就再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徐春芳主动给凌芷宜打电话,她没接却是她父亲接听,他态度很冷淡,直接开门见山就说同意解除婚约,徐春芳还想努力去挽救,多说了几句,对方也一幅没耐心多听的样子,简单几句话便挂了。
徐春芳气得差点呕血。
而她想做的美容生意更是一点希望都没了,她今天原本是和花姨准备去附近一座据说很灵的庙里去烧香拜佛。
正到处找那座庙时,不经意就看到简未然和一个精神隽烁进了这里,她脑子里一转,立刻就把一切祸端都怨到简未然身上,马上就一幅兴师问罪地拽起花姨冲了进来。
人总是这样,各种事情联系起来,又解决不了,便立马会生出迁怒。
而简未然刚好又是她们现在最嫉妒恨的对象,在看到她时所有的怒气便都爆了出来。
这会儿简未然看到她们跟见到老鼠似的,更让她们气愤,她又坐回去,强势地开口:“你所说的客人我看见了,你和他的勾当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得跟我发毒誓,这辈子,都绝不会再和我们家阿烨有任何来往,有任何联系,懂了吗?”
“你勾搭上慕家老二,我们家阿烨没眼红过你,你现在过好了,就见不得阿烨好是吧?他要和慕家外孙女结婚,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攀自己的高枝,不要挡他的前程,人情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应该懂这个理。”
简未然再次发笑:“您特地跟过来是跟我讲笑话吗?”
她起身叫过一个服务员:“你们这儿能不经顾客同意,就让陌生人跑过来强行拼桌吗?”
徐春芳看她这么不给脸,啪地拍桌而起:“下贱的东西,你现在跟个老男人这么单独出来私会,你觉得要是慕家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你?”
“出去!”季老冷着脸走进来,连人都懒得费舌去问,开口就是轰人。
“哟,这就护起来了。”徐春芳看到季老,尖着嗓子嗤笑,一幅抓到现形的嘴脸。
简未然真被气着了,又看向服务员:“还不快把她们给我带走!”
季老比简未然更态度强硬:“你们能不能把她弄走,不行去叫几个保安来!”
服务员被两人的气势吓到,又叫了另外两个服务员过来拉徐春芳和花姨出去。
徐春芳气得尖叫:“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姓简的,你别嚣张——”
简未然冷声打断她:“不是我嚣张,而是你欺人太甚,先不说季老是我和我爱人一起的恩人,就算我真和谁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在说别人之前,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别以为慕二要你,你就上天了,还真把自己当颗葱呢,等着吧,迟早你只会成为他们要丢弃的烂白菜!”徐春芳气得大吼大叫,还想再警告威胁,已经被好几个服务员一左一右强行架着带出了餐厅的大门。
被她们这么一闹,简未然也没了再和季老逛下去的心情,出了餐馆后,便向他道歉后打车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回想起刚才徐春芳的话,简未然简直哭笑不得。
手机响起,她都没听见。
直到响第二通才反应过来。
是个陌生号码。
“未然。”
听到声音简未然就准备挂掉。
凌南生在那边急切地哀求:“未然别挂,我这是最后一次找你,以后我肯定都不会再找你,我已经把榕城这边的事都结束了,这次在榕城也只待一两天……”
简未然听到他说结束榕城事情的语气不像假的,想拒绝的嘴里却已经在答应:“地址,时间。”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可以吗?”凌南生的语气很卑微,不像一个父亲,倒像一个罪人。
简未然声音冷淡:“不用,我过去找。”
凌南生生怕她再反悔,不敢再多说一句,迅速报了一个地址。
——
凌南生选的地方是个环境优雅的茶餐厅,靠窗的包间,空气里流淌着悠扬的葫芦丝单奏。
简未然抵达时,凌南生已经坐在包间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到简未然进来,他立马站起身,笑容慈和:“想喝什么?我本来想给你点,又怕不合你心意,就想着等你来了自己点喜欢的。”
简未然要了杯水,神色淡漠:“找我什么事?”
凌南生原本还想关心地问下过年在哪过得之类的话题,被她直接的问话一下子打断,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陪着小心笑了一声,他从西装内兜里拿出钱包,而后取过一张卡。
他把卡递到简未然面前。
简未然看着那张银行卡,秀眉轻蹙,抬眸直看向他:“这是什么?”
“你别误会,我给你这个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把卡递到她面前,这才收回手去,“这里面是三百万,我知道你不会稀罕我给你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很多,你收下吧。”
简未然看也没有看那张卡,“既然知道我不稀罕,就别做徒劳的事了,我要缺钱我可以自己赚,不需要你来给我。”
“我没有其他意思。”凌南生努力地解释,“我赚钱就是为了我的孩子,以后只要我年底分红,我都会给你和芷宜。”
简未然扯了扯唇:“你说错了,你的孩子只有凌芷宜一个,你要给也只需要给她一个人。”
如果不是和慕战谦在一起,如果不是在慕家偶遇,他凌南生这辈子可能再说出这样的话吗?她是简素云一个人的女儿,和他凌南生没有半点关系。
凌南生点了不少茶点,一道牛油酥饼呈上来,简未然不由得皱紧眉头,熟悉的反胃又涌上来,控制不住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