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毫不迟疑道：“既然这样，我们不用谈了。”
夏至深拦住她，沉吟几秒才说，“我们夏家从不与人为敌，商场上更是如此，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能渗透到各行各业却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你要我把他们一次灭尽，可以，我做得到，也不难，不过，这条件就得重新谈。”
“你想怎么谈？”如果有人愿意来主动给自己执刀，简未然不会客气。
她算看出来了，这些人尔虞吾诈，谁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各为所图，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就是赢者。
夏至深灼灼看着她的眼睛，“条件是，你。”
“我？”简未然皱眉，“你若出手，我自当会替你工作。”
“你嫁给我。”
简未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看一个疯子，“我的资料你不是查得很彻底？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
夏至深面不改色，“慕战谦不在了。”
“他在！！”
“我查过，你们的婚姻是在国外登记，你们并不是当地居民，婚姻可以视作无效，退一步讲，纵是登记又如何，他若回来，你和他离婚。”
“荒唐！”简未然气极，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掉头就走。
夏至深上车，跟着她追上去，横到她前面，“去机场？一起。”
简未然绕过他的车头，去大马路上打车，出租车刚停下，她便迅速拉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看着出租车疾驰而去，夏至深没有追上去。
他有些恼，身边那些女人，哪个见着他不是卯足了劲引他注意，想嫁给他当夏少奶奶的女人，更是从国内排到国外，一个和两个男人结过婚的女人，她有什么可傲的？
要不是她天生的才能，她以为他会另眼看她？
恼归恼，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动车子，也往机场的方向飞驰而去。
——
在机场，简未然见到季老。
“变了，变了不少，你受苦了。”季老看着她，心疼不已。
简未然勉强让自己笑：“我还好。”
简未然把自己最近嗅觉灵敏的事说了出来。
季擎道没有意外：“我知道，你们这一代中肯定也会有这种才能的出来，你是季家的孩子，想是遗传到了。”
“可我现在才这样，也是遗传吗？”
“这个不一定什么时候出现，之前几辈中听说还有到老才出现，早晚都不一定，有些一出现就有，比如季环，有些是后来遇到什么大事，一下子就出现了。”
简未然不禁想到自己吃那种药‘死’过一次的事，也许就是因为那药，才把这份遗传给逼了出来。
现在确认了这个，她更担心夏家的穷追猛打。
连忙把夏至深的事赶紧跟老人也说了。
季老眉头锁紧：“他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简未然点头：“刚才他还要来机场，他知道我要回榕城，我怀疑他会一直跟着。”
“他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看来，他是盯上你了。”季老沉吟几秒，“这可不是好事，所幸夏家人是强势，倒不至于像甘家那样，以权势撑腰作威作福，但也不是善茬，他盯上你也是因为你的嗅觉，估计会在你身上花一费功夫。”
“我做我自己的事要紧，等战谦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这样吧，你跟我回北城，我把你是我外孙女的事公布出去，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季环的关系，夏家重脸面，不会接受夏至深插入别人婚姻的事，夏至深想坐稳当家之主的位置，必须断了打你主意的念头。”老人想到另一方面，又不免忧心，“可若回了季家，要是他们提出让你做肾源匹配……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简未然锁眉，“……她真的必须换肾才能好吗？”
“也只是一线希望，医生并没有说换肾就一定能好，只是她现在情况越来越糟，夏家就想抓住这唯一的希望，试上一试。”
人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想紧抓一抓的心情，简未然懂。
季老面色沉重伤感，“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冷血无情，季环嫁到夏家，当初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候好多人都想利用她的嗅觉，好为自己谋财谋利，季环就在这些人中，觉得夏围书有权有势不可能想用她谋财才追她，她就被打动了。”
“可嫁给他这么多年，她却一直被他用来开拓事业，几乎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她活得也不轻松，生女儿圆圆时，连月子里都被夏围书弄去南非，帮他做一个什么钴矿的项目。”
“我上一次去看她，还是半年前的事，那时候她气色就已经很不好，她跟我说，她太累，恨不得立刻死了解脱，可夏家不会让她死，各种昂贵的药物保着，想解脱都解脱不了。”
“早些年，我就想过办法让他们离婚，想让季环回家，她有女儿，自己又舍不得，第一次得知她生这个病，我去做肾源匹配，没合上，所有季家和夏家的人都做了，没一个合得上，我找她的几个主治医生问过，就算找到合适的肾源，手术成功的几率连10％都不到，好几个医生不敢跟夏家说，就跟我说，她这样病与其做换肾手术，还不如就靠药物和透析维持，这样还能多活几年，要做手术，先不说过程中的各种意外，就算下了手术台，后续的各种排异情况也会让人吃不消。”
“夏围书恨不得她立刻康复，把被夏至深抢走的事业版图都又夺回来，医生的话他哪里听得进去，所以宁可相信换肾就一定能好，也不愿意放弃这其实很渺茫的希望。”
“所以，现在没有合适的肾源其实才是最好的，季环还能多活几年，也不用继续帮夏围书做事，人也能轻松些，只是想着她受病痛折磨，我这心里……唉……”
简未然听得心里也不好受。
生而为人，生重病，是最痛苦的事，却也是最无能为力的事。
纵是再家财万贯，也抵不过命运。
“对不起，我暂时还是不跟您回北城了，我欠了战谦的，我要去偿还，我不能就这样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逍遥法外，还有我妈，她没能善终，这一切，我全部都要讨回来。”
季老其实也觉得让她回北城季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便点点头：“丫头，有什么用得着老头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往后季家也是你的后盾。”
简未然感动，“谢谢……外公。”
季擎道根本没料到突然能听到这么一声外公，一下子眼眶都红了，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嗯，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外公会帮你照顾好旧金山的老人孩子，还有榕城医院里的三位老人。”
“好。”
——
回榕城之前，简未然先去了趟美国。
她以前的大眼做小了些，长长的睫毛掩饰之下多了几分迷蒙。
以前高挺的秀鼻也弄圆润了些。
整体没以前惊艳精致，不过却显得更大气具有特色。
两个小家伙见着她，大大的惊喜盖过了对她容貌改变的惊讶。
慕振海也还好，他看人一向看人品，容貌倒是其次。
简未然这次来，细看之下，倒也还能大致看出原来的轮廓，他基本还能接受得了。
倒是邹林玉，看着她因为形势所逼连样貌都变了，不禁又是一番暗自落泪。
他们家风光数年，何曾落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儿媳妇没能护住……
和小家伙们亲热厮缠了两日，简未然启程回榕城。
江昊搜索的范围已经又放大，可依然没有慕战谦的消息，她心急如焚。
回国前，她重新做了发型，亚麻色的梨花烫，化妆品也换了以前淡妆完全不同的深色系化妆品。
上了飞机，她刚要落坐，一股熟悉的浅淡古龙水味袭来。
她蓦地抬头，对上夏至深笑意盈盈的琥珀色深眸，“回国？”
简未然看着他几秒，没有说话，淡定地坐进位子里。
夏至深也没再无话找话，在她邻座的位置落坐。
飞机起飞半个多小时后，机舱里归于安静。
夏至深磁性的嗓音在旁边响起：“我退一步，不强求你嫁给我，我们合作，我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帮我，而你的事，我全权帮忙到底，这样的协议，不过分了吧？”
简未然扭过头看了他几秒，“好。”
她如此爽快，倒是让夏至深笑了：“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会这么快改变主意了？”
简未然没问，直接开始提要求，“既然确定了合作，那好，我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帮忙。”
她完全与自己相悖的话题让夏至深兴味更浓，“好，你说，是慕云飞还是甘霆那边，我马上派人去查他们，看看咱们从哪里入手最快狠准。”
“两个都查，能一起解决就一起解决了。”
“胃口别太大，太猛可能会噎到自己。”
“好，我等你的消息，还有一件事，和季环曾经一起研究医药的那些专家医生，我想认识他们。”
“你也要和他们一起研究？”
简未然想到季环能利用自己的嗅觉弄出以假乱真的恶性肿瘤的假象药，自己说不定也能这样，和那些医药专家合作，帮简素云恢复意识。
“你别管，我只要你帮我牵线。”
夏至深立体深邃的面容往她近前凑了凑，“我发现，你整过后，没以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