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赶时间,光说他们也不会信,她拿出手机,对着那蘑菇拍了张照在搜索栏上搜索,没一会儿,搜索结果就出来了,真是‘死亡伞’,有剧毒。
那中年妇女吓得立刻把碗扔了,一碗汤在地上开了花,几朵毒蘑菇散落一地。
好一会儿她面如土色地对床上的老人连声解释:“我不知道,我就是看着和平时吃的一样,就从地里采了起来,特地炖了汤送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有毒……”
简未然见没事了,转身离开。
老人和中年妇女反应过来正要向她道谢,拉开门往外找她,走廊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简未然继续往前走,一路走来,感觉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味道向自己袭来,却又并不混乱。
就像宴席上菜一样,一道接一道,味道极有层次在她大脑里展现开来。
第一层闻见的是一间病房里粥,里面用了哪些材料,她全闻得出来,甚至包括里面用了多重份量的葱花都闻得清清楚楚。
而后是另一间病房里的味道,消毒水,消炎药,营养液,还有各种水果补品等等。
简未然发现,只要是自己认识的味道,或是自己曾经接触过的,哪怕只接触过一次的味道,现在再闻到都能清清楚楚的辨识出来。
她稍一凝神,连附近一家酒店的厨房里正在准备的各种她所闻过的食材味道都全能闻得出来。
她猛地想起季老说过的,‘季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到两个嗅觉天才,能识遍天下所有味道。’
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开始剧烈跳动,血液也一阵阵发热。
季环是妈妈的继妹,季环是嗅觉天才,而自己是乔兰心的女儿,也是季家的后人,所以自己此刻所闻到的这些清晰而明朗的味道,能以味道不用看也能知道任何地方有任何物品,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不禁激动得血液都有些膨胀起来。
不过几秒,又逐渐冷静下来,如果真是有嗅觉这方面的才能,怎么可能到现在才体现出来?她都快二十七,要真有这方面的长处,不可能延迟二十多年才出现。
可这会儿闻到的这么多味道又算怎么回事?
简未然能清楚知道,自己以前嗅觉得还可以,可也不曾有这么敏锐过。
她再次闭上眼,稍一静心,四面八方各种的味道都一一呈现出来,清晰得让她自己都震惊不已。
她很想马上打电话给季老问问,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情况,可想到他这会儿那边有事情处理,只得将满腔的疑问都压将下来,出医院打车往机场赶去。
——
恒山医院停车场。
夏至深走到季老的车子旁边,拉开车门,微俯下身:“老先生,好久不见,听闻老先生云游四海,现在想见您一面可难如登天,今天能在这里巧遇真是至深的福气,不知老先生这会有没有空,我请您去喝杯早茶?”
季擎道回他微笑:“这个点喝早茶早了点吧?至深这会儿在此,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头子我就不耽误你办事了,至深若有心,改天我打电话跟你讨茶喝。”
“再忙,哪有跟老先生喝茶聊天来得重要,您说得对,这个点能在这里的,想必都是有急要事,您要是有事忙,我陪您,我开着车跟在您后面,等您忙完了我们再去吃茶,您看怎么样?”夏至深好脾气道。
季擎道沉吟几秒:“医院对面希尔酒店设有早茶厅,至深若不嫌弃,我们去那里吧。”
夏至深似笑非笑:“您这种吃遍天下的美食家都能叫得上名的地方,想是不会差,我有口福了,不过不会耽误您办事吧?”
季擎道哼笑:“再重要的事被人一路跟着,不如不办。”
夏至深也没解释,礼貌地一颌首,“打扰老先生了。”
……
一前一后两辆车相继离开停车场,数分钟后,到希尔酒店。
季擎道看了眼时间,简未然这时间应该已经上了飞机。
服务员过来递单子让他们点。
夏至深慢条斯理地翻阅:“老先生有没有什么推荐?”
季擎道收起手机,“都可以,这里我也只来过一次,并不熟悉。”
两人落坐的地方离外面的大堂不远,可以看到从远处电梯里进出的人。
夏至深报了个茶名,季擎道没听见,他看到慕家好几个人从电梯里搀着面色憔悴的邹林玉走出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几眼,让夏至深捕捉个正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先生认识?”
季擎道回过神,淡笑,“在榕城,慕家的人,怕是没几个不认识。”
夏至深挑挑剑眉:“的确,慕家在榕城是大户,听说最近出了不少事,不知老先生是否也听说过?”
季擎道不做声。
服务员把茶和点心送上来。
夏至深用第一壶茶煮过砂杯,再烧开第二壶,他一边优雅地继续着煮茶,一边似随意地开口:“这慕家最近可是出了好几桩大事,前任总裁慕战谦下任,婚礼当天失踪,慕少奶奶入狱,昨儿个又传出因绝症过世。”
季擎道面不改色:“老头倒不知道,至深竟然也对小小榕城一家大户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所说的这些,我虽略有耳闻,倒不如至深知道的这么齐全。”
“是吗?”夏至深笑,“至深今天冒昧打断老先生的事务都要和老先生一叙,其实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有幸在慕少奶奶过世前一天与她睹过一面,那一面印象特别深,只一眼就让我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季擎道表现得一点兴致都没有的淡漠神色,“茶好了,喝吧。”
他给面前的杯子倒上一杯,执起递给对面的夏至深。
夏至深礼貌地用双手接过去,点头颌首:“谢谢。”
他只优雅地轻抿了一口,说了句好茶,又接上之前的话题:“老先生还记得数年前我小叔在意大利患肿瘤去世的事吗?您猜怎么着?一年后我小叔回来了,只不过他后来的身份是美籍华人,到现在都没有再恢复从前的身份,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我们夏家,另外一个知情的就是你们季家,这件事,老先生想必印象深刻。”
“我见到慕少奶奶时,从她身上明显感觉到和小叔当年症状相似之处,她一直用纱巾捂脸,依然能看得出来,她双眼很清澈,和当年小叔患肿瘤晚期一模一样,甚至比小叔当年的眼睛更有神,这些年,我钻研了不少医学方面的东西,据我所知,不管哪一类癌症患者,到了弥留之际,眼睛绝不可能那般清澈,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不等我再去探视,突然之间,她逝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夏至深语气慢条斯理,可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琥珀色双眸,却明显带着审视在打量着季擎道。
季擎道倒没想到夏至深他竟然和简未然正面接触过,还对她起了疑心,夏至深虽年轻,却是他们夏家最狡猾也最精明的狐狸,要不然,他们夏家现在最大的势力也不会全部都被这个年轻人牢牢掌控在他的手掌心。
在他面前,季擎道一丝破绽都不敢露,他露出意外的神色:“你的意思,这位慕少奶奶是诈死?他们慕家也有这份能耐?”
夏至深双眸紧紧盯着他,而后漾起笑:“我也就是偶感好奇,我们夏家是因为借助了老先生家,把婶婶这位能人嫁过来,这才让我小叔得以成功重生,他们慕家应该没这个福气吧?”
季擎道沉吟地点头:“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挺有意思,只是不知道这位慕少奶奶是不是也会重生,或是根本没死?”
“怎么可能?!”夏至深笑出声,昂藏的身躯靠向沙发椅背,“这世上季环婶婶就一位,她女儿都没能遗传到她的能力,你们季家又没有再出一位嗅觉天才,我想应该是我看错了,那位慕少奶奶现在人已成灰,我们还是别多想了,也就权当闲话一场罢。”
季擎道陪着呵呵笑了两声,也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夏至深叹息的语气:“季家得天所赐,偏偏人丁单薄,现在季环婶婶受苦,却无能为力,每每她因病痛苦,我们都看得心里难过,我想着如果慕少奶奶那边也出了那么一位能人,说不定会和季环婶婶有什么渊源,或许把那人找出来,也许能帮上婶婶什么,看来也只是我徒想,其实若是能多一线机会,我们夏家肯定都会用尽全力。”
“你们夏家对季环的心,老头子我心里感激,我和你们一样,也希望季环能康复,也在找法子。”
两人又聊了一番,夏至深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歉意道,“对不住了老先生,我这边还有些紧要事,今天就只能陪您到这了,改日有空,我再和先生喝茶。”
季擎道也起身,和他作别。
出了茶室,夏至深接听电话:“说。”
“夏先生,DNA鉴定出来了,慕少奶奶的确是季家的血脉,应该就是季老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