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处世低调,产业神秘,除了与他们密切来往的上流圈子,外界对他们家只有耳闻,但他们在商政界势力根深蒂固,势力遍布各国,就算战谦与我联手,各方各面都没有稳赢的胜算,更何况,我并不想把战谦拖到我们两家的牵扯中来,所以你们结婚,我没有去参加。”
若是以前,别人跟她讲,谁或谁的家族势力有多大,她只会觉得在听天方夜谭,觉得别人是在夸大事实,世间不可能存在那样牛哄哄的人或家族。
可现在,听到这样的人物,她无法再当成笑话。
人要狠起来,真的可以把别人玩弄于股掌间,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你这次的案子,我听陈律师讲了,也派人去具体调查过,我和陈律师意见一致,如果你实在想不起,你只需要到时候说出这杯牛奶确实是别人递给你,其他的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简未然不由得直直看向他:“您想怎么处理?”
“我自有法子。”
她抿了抿唇,声音也低下来,“您说您要帮着偿还简家,要怎么偿?”
“我已经安排他们去美国,是家在类似方面很有权威的医院,在医院附近给你外公外婆安排了房子车子和司机保姆,会照顾好他们,你不用担心。”
简未然顿了顿,说:“您不是问递牛奶给我的是谁吗?是我外公。”
“……”
“但我不会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也不会承认是有人递的牛奶给我,我外公年纪大了,受人蛊惑,做了糊涂事,而且我也相信,战谦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现在我妈还没醒,我相信她有意识,若是知道我外公受审,她会捱不过来。”
简未然没有再说下去。
老人也沉默了。
探视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老人点点头,“看我来料定的没错,你之前一直没出声,是想护着真正下毒的人,昨天我去医院,看两位老人神色不对情绪很差,想来也是有些懊悔和后怕,若要受审,怕是老人的身体也扛不住。”
简未然心里酸涩,吸了吸鼻子,“谢谢您帮我照顾他们,还有,战谦还没回来,慕云飞肯定还会对付我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孩子,他想把我们家人名下的股份都拿走,能不能再请您帮个忙,如果我公公现在还没好,解决不了这些事,还请您去帮帮我婆婆和孩子他们,慕云飞要股份就给他,不过得按现价出让,慕云飞心狠手辣,他可能会强抢,不想出一分钱,这点还得麻烦您了。”
老人眉头紧蹙起来,“你既然担心他们,就不想自己亲自出来保护他们?还有,你刚才说,你外公是受人蛊惑才下毒,你就不想自己来讨回这个公道,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报仇雪恨?”
简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定定地看看他。
老人不再说什么,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扁平盒子,从玻璃窗下方一点小窗口递进来。
简未然用戴着手铐的手去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颗胶囊状的药丸,她不解地抬头:“这是什么?”
“这是季环给夏家弄的,夏家行走在全世界,生意渗透到各行各业,七年前季环的小叔子在意大利做的灰色产业被查,他也被收监,判决很重,为了让他脱身,夏家让季环和几位医药博士做了这东西,她回家时,给了我两盒,以备不时之需。”
“把这些粉末吃下去,两个小时内人体会出现绝症时才有的各种症状,送医检检出来会是恶性肿瘤,我会在外面安排好,让冷恺和陈律师以身患绝症为由把你保释出来,到时候你改名换姓带着孩子公公婆婆去国外,要担心战谦,你自己不用回来,派人在国内继续寻找,我的人也一直在帮忙寻找,相信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会找出个结果来。”
简未然端起盒子,久久地看着那些粉蓝色粉末,心头涌动。
慕云飞要抢慕门她不管,可他害战谦,害外公她却不能不管。
还有甘霆,她要找出他们害人的证据,如季老所说,将他们绳之以法,朗朗乾坤,这些为了个人利益不惜谋害他人性命的人,没资格光明正大逍遥自在地活着。
——
慕宅。
“二伯,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今天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还有这宅子,明天天一亮我过来收,别忘了,当初这话可是我爷爷他老爷子留下的,谁当得了慕门集团的主,谁就入住这老宅,老宅子这些个破砖烂瓦是没人稀罕,可这块地好啊,老祖宗花重金选的风水宝地,当然得当家之主来住,当初你不是也用的这理由把我大伯和我爸赶了出去?”慕云飞笑眯眯地凑到躺椅上的慕振海面前,慢条斯理地说,“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二伯,咱得顺应形势。”
“出去!你个畜生给我滚出去——”话音未落,慕振海陡地一阵剧烈急咳,咳得脸色都成酱紫色。
邹林玉本在房间里护着两个孩子,听到老伴咳得厉害,让靳婶守着嘉行和梓晨,不让他们俩出去,邹林玉自己冲出去,一眼看到慕振海咳得直不起腰。
她急得心里发疼,快步跑过去,帮他拍背顺气,“老头子,你怎么样?”
“把他轰出去!轰出去!”慕振海剧烈地喘着,指着慕云飞疾声厉气地怒吼。
“走,我当然会走,不过在走之前,你们得把这些都签了,你们一签字,我立刻就消失在你们面前,晚上我都不用亲自来送你们去机场,免得你们见了我心烦,二伯,我对你们不薄了,不仅在日本给你们安排了房子车子佣人,还给我两个侄子安排好了一流的学校,你们到了那边陪着孙子孙女怡享天伦,安度晚年,多好啊。”
“有本事,你召开股东会,到股东会上我们再决定将手头的股份是继续保留还是出让他人!”邹林玉压制着满腔的怒火,她看得出来形势逼人,故意用股东会来压制他。
“少废话,开什么股东会?你们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还想到股东会上来发言,就我二伯现在这状态,拖得到股东会上吗?别到时候一进公司,人就断了气……”
“你混帐!”邹林玉气得浑身发拌,“他可是你亲伯父,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当初你二伯得公司,是你爷爷作的主,也是通过正当竞争,通过股东会投票的,你就算逼我们签股份转让书,拿到我们的股份又如何?你以为集团股东们都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这样你还想让他们服你?你要真为慕门好,就好好地去经营它,别异想天开地想一步登天,如果你真有能力,就算我们拥有的股份再多,慕门谁也从你手上夺不走!”
慕云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耐烦地冷声:“你们签不签?”
“慕门到你的手上,完了……完了……”慕振海重重地叹了两声,突然吐出一口黯黑色的血,人仿佛一下子都抽尽了气血,面色眼珠都一片灰白。
“老头子!老头子,你不要吓我,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邹林玉颤抖地扶着他,又大声让王司机进来帮忙把他弄去外面的车里。
王司机跑进来,正要帮忙,慕云飞一把扯开他,拿起笔和股份转让书就大步上前,一把扯过慕振海的手,就要逼他就范。
“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厉吼,慕振天带着冷恺、陈律师鱼贯而入。
慕云飞看到慕振天,把合同书书起,邹林玉见慕振天来,连忙把刚才慕振天要逼他们出让股份、还要遣他们老人孩子去日本的事都告诉他。
慕振天愤怒地看向慕云飞,“现在你已经是慕门集团的当家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你二伯他们什么时候薄待过你?你要他带着病体远走他乡?都是慕家人,你何必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慕云飞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的语气:“大伯,你一向佛系万事不管,现在最好也别插入我和二伯之间的事,不管集团我们谁在管,都少不了你那份分红,你回你的茶楼去继续你悠哉游哉的茶道人生。”
不过一秒,他脸上的笑容转戾,“你最好识趣点现在就给我出去,要不然,我现在就命人去把你精心侍弄了大半辈子的茶楼给拆了!”
慕振天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慕云飞的鼻子好一阵都没说上话来。
慕云飞对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助理道:“来,让我二伯二婶签字!”
那两人接了合同书和笔,走向慕振海。
慕振海蔫在躺椅里,整个人都似乎没了生气。
两个助理为难,看向慕云飞。
慕云飞眼一瞪:“看我做什么?我二伯人快不行了,没有力气,你们不知道握着他的手来签?”
两个助理吓得头都一缩,应了声是,就快步跑到慕振海身边,就要强抓他的手。
邹林玉奋力拦到前面,“我看你们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