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才在他们家慕战谦还存了一丝仁心,那么此刻,在他眼里,眼前的就不再是他亲三叔三婶,而是仇人。
之前慕云飞要他死,现在他们父子要他家人死,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眼看车钥匙在前面,廖晓仙迅速去抢。
慕振路也激动得高仰起头。
不等慕战谦出手,简未然一弯身,轻而易举就从慕振路身下把那包抢了过来。
“你还给我!”廖晓仙立刻往简未然身上扑去。
简未然身子一伏,让她扑了个空。
紧接着,简未然被慕战谦一条手臂揽到身后,一伸长臂拦住又扑腾过来的廖晓仙,和地上爬起来的慕振路。
慕战谦只稍稍用力,两人便被他挥得步子趔趄,站都站不稳,连连后退。
一向养尊处优,哪受过这般待遇,廖晓仙无力地摔在地上,哭着嚎着站都再站不起来。
简未然已经把行李包的拉链拉开。
从里面搜出一个黑色的男士钱包,里面有一沓支票和数张卡。
“战谦,你看看,是哪张卡。”她把钱包递给慕战谦。
慕战谦没看卡,直接把那沓支票取出来,里面有两张就是他刚从公司支走的,都还没来得及兑现。
“还给我!你们还给我!”慕振路一改往日人前道貌岸然的样子,不停地扑向慕战谦抢那些支票。
慕战谦一挥手,便把他挥得摔到地上。
拿出支票塞进自己西裤裤兜,慕战谦把钱包塞回他包里,再将行李包扔在慕振路脚下,墨眸微挑:“说,旧金山那边谁替你们在做事?”
慕振路和廖晓仙齐齐噤声。
刚才还大吼大叫的嘴这会儿都成了闭合的蚌,一幅撬都撬不开的样子。
“三叔,若是我把这个放到网上,你觉得,会有什么反响?”简未然走上前,淡淡出声问道,她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屏幕,把上次慕振路到山水居脱光衣服的视频点开,呈现在慕振路和廖晓仙面前。
“这是什么?”廖晓仙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走前几步,看清真是自己老公。
她扭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突然上前抬起手就是一耳光煽过去:“慕振路,你还要不要脸?”
慕振路捂着肿起的脸,气极败坏地大吼:“我那是中了那个表子的计,被下了药,我是冤枉!”
“你确定?”
“当然,我这么多年,没有一次对不起你!”之前送儿媳妇和孙子去美国,就是廖晓仙娘家的人帮忙找的地方安顿,现在弄到这地步,往后依靠廖家的事会更多,慕振路不好得罪她。
“三婶看到都气成这样,不知道三婶娘家那边的人看到,又会怎么看你这个女婿呢三叔?”简未然继续向前,咄咄冷笑。
“你个阴毒的贱表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替这个浑犊子出头,好让他娶你进慕家的门,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本来就是被害,你要发尽管去发好了,我反正已经到这地步,还怕什么面子里子丢了不成!”钱也没了,救儿子也没望,慕振路开始死猪不怕开水烫,他阴狠地笑,“慕战谦,有你一家老小给我儿子陪葬,我还赚了,这辈子我都被你爸压得死死的,到现在我儿子又被你压死,现在终于也轮到我们了,我就让你儿子女儿死在我们手里,也好让你尝尝这种失落的滋味,哈哈哈……”
慕战谦突然一步上前,伸手就紧掐住了廖晓仙的脖子。
“啊——”廖晓仙吓得面容失色,喘气不顺,赤红着双眼不停地挠慕战谦的手臂,“放开……放开我……”
慕战谦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冷森森盯着慕振路:“说!”
慕振路脸色也死白,他坐在地上,看着被掐得脸色都变青的廖晓仙,一时张惶地坐在那里,声也不知道出了。
“慕振路,告诉他!快告诉他!”廖晓仙只觉得咽喉处越来越堵得严实,有气进却没法出,脑子都胀得一阵阵发懵,她拼了劲沙哑地嘶吼,“你想我死吗?慕振路!……”
简未然虽然明白慕战谦可能会手上有分寸,可看到廖晓仙快青紫的脸,她还是心跳都剧烈加快。
慕战谦现在正在气头上,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冲动真要了廖晓仙的命。
她略一沉吟,一股熟知的味道让她冷静下来。
刚才她还忽略了这一点。
她连忙迈步走到慕振路身边,看到他脖子上果然开始泛起颗颗红色的疙瘩,沉冷着声:“三叔,你若不把那个人说出来,不仅三婶会恨你,你自己也命不长了,你现在全身发痒是不是?尤其是脖子耳后根,还有肘弯膝弯,这是因为毒性发作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不仅是个勘测师,还略懂医药,曾经还在秦城的药材市场做过几年的药材生意,刚才去你家的时候,我料想你不会爽快交出公司的钱,就带了一些药粉,这种药粉,只要人一沾上,如无解药,三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就算是去医院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你觉得眼下我们会爽快让你去医院吗?而且,因为这种药粉而死,你的五脏六腑都会枯竭,就是验尸都验不出来是因毒而死。”
慕振路额上青筋都狠狠跳了几下,脖子上和耳后根确实刚刚就开始发痒,可他没在乎,以为就是在狗窝里被蚊虫什么的咬了一下。
谁知竟是毒粉。
当着简未然的面,他偏生就是不去抓,痒得脖子上的筋都抽搐地直跳,双手也紧握得不停地颤抖,他狠狠看向简未然,“你以为你说我就信?想知道我派去的是谁对吗?我就不说,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我也要让你们都尝尝失去最在乎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慕振路后劲泛起的一片片红疹,慕战谦俊容上浮起冷笑,“三叔确定要死扛到底?也行,虽然亲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却不去施救是大逆不道,可对仇人来说,看着对方死反而是一种快意。”
他松开了廖晓仙,廖晓仙软到地上,拼命地大口呼吸。
慕战谦缓步踱到慕振路面前,“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死,然后再去见慕云飞,让他知道,他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已断了,他在里面全部的希望就是你吧?要得知你死了,不知道绝望心死的他还能撑到几时呢?不过他要是马上就去下面陪你,你也应该挺高兴的吧?”
“啊——”慕振路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肿得像筷子一样粗起来,眼里是欲要吃人般的凶狠戾光,“慕战谦,你丧尽天良,你狗畜不如,你轼亲灭祖,你不是人!”
慕战谦不为所动,缓缓蹲下高岸的身躯,“要下地狱,也是你先下,三叔,你忘了,是你言传身教,你用行动告诉我,在必要时,对自己的亲人也毫不手软,不是吗?慕云飞六亲不认的狠劲,就是从你那里遗传下来的吧?我不过是有样学样,把三叔做的事又还彼于身而已。”
廖晓仙也看到了慕振路不对劲,他面上耳后脖子上全都是一块块的红疹,她顾不上还没完全喘过气,急忙爬过去,一把拉住慕战谦搁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战谦,你放过我们,放过你三叔,他这样真的会死的,求你让她把解药给你三叔,你不能让他死,他死了云飞怎么办?我怎么办?战谦,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
慕战谦平静地看向她,“好,要解药可以,你来说,你们派的谁去害自己的二哥二嫂他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是你三叔他和云飞弄的,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廖晓仙哭出声来。
慕战谦拂开她的手,站起来,眼眸如冰:“你留在这里给我三叔收尸吧。”
他拿出手机,拨打慕振海的电话,“爸,把家里所有人都清理出去,一个不留,江昊马上会到,到时候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而后他又打江昊的电话,“我现在给你安排专机,你马上去旧金山,带上何劲他们几个,去把老先生老太太他们搬家,所有雇佣人员,全部重新整理!”
“我跟江昊一起去!”简未然迅速道。
“嗯。”慕战谦略一沉吟,立马答应下来。
如果他们派的人胆敢在那边用毒,只要她去,那些毒物就无处可躲。
两人匆匆往车子走去。
简未然腿没慕战谦长,落在他后面几步。
突然,她脚踝被一只手臂缠住,慕振路紧紧箍住她的脚,低哑出声:“我说……我说……你把解药给我……”
慕振路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开始瘙痒得厉害,他不想相信简未然说的什么尸检都查不出来的毒药,可因为上次在山水居无缘无故失控跳艳舞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对于药物的厉害性让他惶恐,不敢不信,心里一恐慌就沉不住气。
他怕死,面对死亡的恐惧他撑不住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拿到解药,从这种奇痒中解脱出来,便立刻伸手抓住了简未然。
慕战谦也停住步子,回过身冷厉地看向他。
简未然面色一凛,冷声疾问:“说,到底派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