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两辆车相撞的声音几乎震聋人的耳膜。
慕战谦和简未然已有准备，再加上这车子极佳的性能，两人也就弹了一下又回稳座位。
旁边常家树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头顶撞上车顶，后又被安全带强拉回座位，撞上椅背又弹向前，鼻梁撞上方向盘，他脑子一嗡，鼻梁被撞的极酸感让他眼泪瞬地涌出，紧接着，汩汩的鼻血也涌出来，和眼泪和在一起，让他一张脸都不再分明。
他软软地趴回方向盘上，鼻子仿佛都痛到麻痹，一阵阵抽搐得厉害。
……
“没事吧？”车子停下，慕战谦关切地问简未然。
简未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好几秒才回过神，摇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你待在车里，我下去看看。”
简未然点头。
慕战谦抚了抚她的头，推开车门下去。
常家树车子的漆都被刮掉了一大块，还有好几处明显的凹陷。
慕战谦看了眼还趴在方向盘上的常家树一眼，又去看自己车子的侧面。
黑色的漆面划出了几条微不可见的刮痕。
这种事可大可小。
若是无心之过，慕战谦不去在意也过得去。
可这常家树分明是存心，要惩治他，这几道细痕便足够了。
……
叩叩叩。
车窗被敲响，常家树缓过劲，微一侧首，隔着眼泪和血，他看到外面来了好几个警察，正在敲他车窗的正是其中一位。
他心神都一紧，捂着还疼痛不止的鼻子打开车门。
“警察先生，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你看我的鼻子，都要撞断了。”一下车，他立刻拉着警察的手哭丧个脸恶人先告状。
“正好，我也想要讨个公道，那就麻烦警察同志们给我们祥细做个调查，看看这桩事故究竟该谁负责，是我的过错我不会不认，可若是有人故意肇事，我也定不会放过。”慕战谦说着，锐利的眼眸扫向常家树。
警察点头道，“那行，这位先生先去医院处理鼻子上的伤，我们会把事情经过都调查清楚。”
“……你们要怎么查？”常家树顿了顿，又主动问警察。
“从监控一调便知。”
常家树听到这话，顿时心里猛打起鼓，表情诚恳又可怜：“警察先生，其实这就是一场意外，我的鼻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磕了一下，过一会儿就会好了，你们忙，这点小事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警察皱眉，看看他，又看向慕战谦，“到底什么个情况？”
慕战谦淡声，“警察同志，你说得对，到底是不是意外，这路段刚好就有个最近的监控，想必过程都很清晰地拍下来了，一查便知。”
常家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才他们相撞路段的地方，正前方就装着个大大的摄像头，这样近的距离，就算只是一般监控设备，都能把刚才的一幕拍得高清无比。
他心脏都一阵抽搐，暗自咒骂着自己刚才真不该那么冲动，一时大意，竟然没看到正前方就有摄像头，要是离得远，说不定都不会拍得清楚，现在连侥幸的可能性都没了。
他紧握了握拳，捂着伤鼻，脸色难看地慢慢走到慕战谦身边，破哑着声音主动道歉：“慕总，对不起，刚才我就是手滑，一下子没能控制好，这才踉成大祸，还请慕总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次，您放心，您车子的维修费我按价补偿！”
“你们认识？那你们俩先商量商量。”警察看向慕战谦，征求他的意见。
慕战谦微一挑眉，淡笑：“既然常先生说了愿意承担责任，给予赔偿，那就不麻烦警察同志了，如果他执行不到位，到时候恐怕还会麻烦各位。”
“行，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我看你们车子也都只是外伤，就先开走吧，找个能停车的地方你们再自己商量，如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找我。”
慕战谦微笑颌首，“辛苦，对了，为了防患于未然，还麻烦警察同志告知一声，如果是蓄意撞人，该当何罪，又会怎么个判法？”
“视情节来判，情节轻的拘留，多的判个数十年的也有。”
常家树心尖都一阵突突，更加低微地垂下头。
警察走后，慕战谦踱到常家树面前，“常先生，你可以走了。”
常家树一愣，随即以为他不计较了，一阵大喜，迅速点头哈腰道：“谢谢慕总！谢谢慕总！您放心，您修车的费用单一发过来，我保证立刻把钱打给您。”
“好，单子发给你，一天之内我必须看到你的补偿款，我这人耐性不好，超过时间没收到款，我会正式起诉，并且一定会判你个情节严重，我是没受什么伤，可乔南到现在人还没醒，常先生最好心里有个底，可千万别错过了打款时间。”
常家树一愣，随即扭头看向黑色宾利里的简未然。
简未然虽人在车里，却一直开着车窗在关注着他们。
这会儿听到慕战谦说她没醒，而常家树又扭头来看，她刷地一下就趴到方向盘上，装晕。
常家树看到，也不敢说什么，这是在榕城，慕战谦要拿出个自己女朋友受重伤的证明，轻而易举。
他讪笑着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在收到单子后立刻就把钱给您打过去，绝对不敢耽误一分钟！”
慕战谦淡睨着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冷恺，把滨江路与和平路交汇处这个时间段一小时内的监控给我拿到，存在你那里，留作依据。”
听到他的话，常家树表情瞬间变得比刚才更诚恳低微，赔着干笑：“您放心，我肯定会打款，一定会，您不用担心！”
慕战谦上车，简未然发动车子，从常家树面前扬长而去。
常家树抹了把额上的汗，一抹手上全是血，他连忙上车往医院赶去。
……
“咱们这是豪车，就算刮掉一指甲盖大的漆，肯定都要花不少钱去修吧？”简未然边开车边看向副驾座的男人。
慕战谦听她的语气就猜到她想说什么，笑：“放心，老公让他赔到哭。”
“他好像在上流圈子里名气不小，坑蒙拐骗了不少钱，应该身家还是蛮丰厚的。”
“那我家太太估估看，他能有多少身家？”
简未然还真就用心地思索了一番，摇头：“我估不出来，怎么的也有上百万吧？”
“我们让他把所有身家都赔了怎么样？”
简未然其实也觉得这样挺解气，随即又为难，“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少身家，哦，对了，还得给他留一点，要不然，他宁可去坐牢也不肯拿出全部身家，到时候我和他的赌就失效了。”
慕战谦低笑出声：“好，我给他留一点，让他撑着去和你打堵，太太你想看他出洋相，老公成全你。”
简未然看他笑，舔舔上腭，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狠？”
“嗯，是够狠。”慕战谦点头，而后突然过来轻咬了一口她白皙圆润的耳捶，“不过，老公喜欢！”
他素来难得会说这样的情话，简未然不由得一张脸都爆红。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她清清嗓子，假装一本正经地只看着前方的路用心开车。
慕战谦倒也没再撩她，拿了手机在打电话：“查一查常家树风水师的家底，把他在各大银行的资金都查出来，统计出来发给我。”
简未然惊讶：“这些也能查出来。”
慕战谦淡笑，“术有专攻，业有所长。”
他扭过头目露柔情地看着她，“这一点，你应该最有体会。”
简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嗅觉，可现在她感觉自己都还没找准自己的位置，就已经因为报仇的事被人推到一个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高度。
未来到底会怎样，她不敢想，也想不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战谦捏捏她一边脸颊，“别怕，这不是坏事。”
简未然扭头对他微微一笑：“我没多大野心，最希望的只是能帮到你。”
慕战谦微愣了一下，不过几秒，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淡然，“你能。”
而后两人没有再说话，慕战谦墨色的双眸落到窗外。
此时所经之地，是榕城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区。
人潮如涌，彩灯如虹。
所有的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向前，却也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自己。
他再次扭头看向简未然，眸底深色难明。
简未然感受到他的注视，扭过头对他一笑，“有这么好看？”
“嗯，在床上时更好看。”
看他一本正经还有些严肃地说这样的话，简未然脸上又微微一红，收回视线，含笑娇嗔，“老不正经。”
慕战谦便笑了。
——
在医院包扎完，常家树回到酒店没多久，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
是乔南的号码发过来的车子维修费用单。
他第一眼看向下面的金额。
然后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那后面一个又一个的零让他眼皮都直跳。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重新看。
那些零还是雷打不动地印在那里，一长串清晰得很，中间一个小数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