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皇上自有分寸，您何必这般着急。”徐文长不紧不慢地说道，“二皇子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事情明天可以谈，何必非要堵在这个档口。”
常文旭深吸一口气，隐忍了怒气，爹的情绪影响了自己，让他也失去了理智。常文旭点点头，“我知道了徐公公，多谢徐公公提醒，不然我真的要……”
徐文长微笑点头，“二皇子您请回吧。”
告辞了徐文长，常文旭一个人走在皇宫的小道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却意外看到了常文婧，还有洛云枫。
“你还真是没用，竟然输给了一个死人。”常文旭从假山背后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常文婧，“什么海誓山盟，到头来全是狗屁。”
常文婧咬紧了唇，怎么每次那么窘迫的时候，这个家伙总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面前，“你高兴了？”
“我高兴什么。”常文旭不高兴了，别以为他总是把别人的不幸当乐趣，“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常文婧抬眸浅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
“呵呵。”常文婧敷衍一笑，“我看也不用谁来劝你了，你也没什么选择了，注定要嫁给西国的太子当太子妃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去和亲？”搞不懂常文旭那么期待自己去和亲，只是为了那一座城池吗。
一阵冷风吹过，却吹不去两人突然之间出现的诡异气氛，常文婧眼里忽然涌上来的泪水，明知道不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可是却再也隐藏不住心里的悲伤，“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让我屈服，你错了，一切全看我愿不愿意，而且我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就算我爹来求我，我都不会去。”
隐在角落的身影微微一颤。
“这个可由不得你。”嘴上说着，却看到了常文婧眼里的晶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忧伤，“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猛地抽回手，连常文婧自己都被刚才的举动给吓到了，恨不得宰了去摸常文婧脸的手，“你别误会，我……”
常文婧狐疑地看着他的手，刚才的一幕那么真实地发生了，眼前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憎恨自己的人，刚才算是在安慰她吗，语气那么温柔，让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你喝多了吧。”常文婧反应过来，立马就要走。
“啊……”被什么给绊住，常文婧猛地往地上跌，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却被一双手接住，如果那双手的位置可以准确点的话，“放手，给我放手。”
常文婧真的要叫天了，常文旭正在抱着自己什么部位啊，好死不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胸，“还不放手。”已经气愤至极了。
本来还想要松口气的常文旭听到常文婧的放手语气，也意识正在自己手心那柔软的触感，登时倒抽一口凉气，立马就要放手。
“小心。”松了手猛地抓住了她，却被自己的力量反弹了回来，只听得扑腾一声，常文旭重重摔倒在地，常文婧扑倒在他的胸前。
四目相对，常文婧的脸登时像熟透了的番茄，“你干嘛呀。”七手八脚从常文旭的身上爬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人的小弟弟。
“啊。”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常文旭立马捂住自己的下面，脸顿时皱成了一个老头子，“你再怎么恨我也没必要这么害我吧。”
常文婧闭紧了眼，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我，我不是有意的。”脸更红了。
睁开眼看着紧张的常文婧，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这么担心，看惯了常文婧的冷绝，从来没见过这样手忙脚乱的慌乱模样，那表情说不出的可爱。
一拍脑门，他肯定疯了，为什么对常文婧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疯了。
“你没事吧？”常文婧见他一脸的痛苦模样，一下子是真的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常文婧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我没事，我没事。”从地上站起来，其实都已经站立不稳了。“你恨我，也没必要让我断子绝孙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常文婧的头压得低低的，活像个等待着挨训的孩子，模样娇羞动人，让隐在角落的某个人也忍不住为之感叹。
“行了你走吧，我没事。”似乎不忍心再让她难堪，常文旭终于还是放她回去。
常文婧眨眨眼，看着常文旭强忍的狰狞，“好。”
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常文婧故意绕开点路，避免自己再犯第二次错误。
常文旭站在原地疼的龇牙咧嘴，每次都在常文婧面前这么丢脸。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常文旭立马往碧云的宫殿云岚殿走去。
忽又想起了徐文长的话，想想还是先忍了再说，想要转身，却看到女皇的贴身侍卫，女皇死士军团的首领……胡月过来，手上拿着一封密函。
“胡大人有事？”见胡月面色匆忙，但是脸上又止不住地狰狞。
见到常文旭，胡月立马站住，但是脸上那不是很好看的脸色让他整张脸都变了形，“二皇子终于遇到你了，我不行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肚子拉个不停，既然碰到您了，我就把这密函交给您了，您交给皇上。”
说着将密函往常文旭手里一塞，立马跑了没影。
拿着手中的密函，常文旭好笑地看着胡月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云岚殿已经不远，常文旭只要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刚休憩一新的屋子，尽管朴素，却有着不同的味道，屋子里传来的檀香味，让人神清气爽。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去劝常文婧和亲？”母皇的带着愠怒的声音从碧云的寝宫传来。
“我说过了，除非她愿意，否则我都不会开口。”碧云直视常季青的脸，“皇上，你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当初根本就不该让我回来。”
常季青本就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此刻更是猩红，“你就那么不想要见到朕？”
“皇上多虑了。”碧云淡淡地回道，总是那么波澜不惊，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朕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至少会把朕放在心上，可是你却一点都没有，何必对朕这么狠心，朕对你的心意，你早就知道，只要你肯松口，朕可以包容你的所有。”包括那个不是她的孩子。
碧云依旧不温不火，仿佛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跟他无关，“皇上如果真的为我好，还是让我回到佛山去吧。”
“回佛山？”又要跑，怎么可能，“你本就是皇宫之人，以后都不会让你离开皇宫半步，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宫里。”
“皇上何必如此，就算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
“你终于承认了。”常季青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却又很快被冷酷取代，“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你躲到佛山，朕就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以为她是你的孩子，朕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冷笑浮上嘴角，“到底是谁，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竟然为了她的孩子，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去佛山，是在为谁赎罪。
常文旭大为吃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是谁的孩子，谁又杀了谁的孩子，怎么越发听不懂。
碧云淡然的脸上，闪过诧异，那冰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将他湮灭，埋在心底的痛活生生地被人挖了出来，赤裸裸而鲜血淋漓。
“你不要朕我犟，朕是皇帝，朕说了算，明天朕就昭告天下，让常文婧去和亲。
“你这样会逼死她的。”纵然不在一起，但是常文婧的脾气他了解，“你不可以那么做。”
哼。常季青冷哼，“朕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想让她去，那就求朕，求朕让她留下来，守在皇宫里一辈子。”
“皇上。”碧云仿若出尘的脸上闪过一抹忧愁，“何苦要这样，你就那么容不下她吗？”常季青对常文婧什么样子他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开始以为她是因为因爱生恨，没想到却不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以为他一心呆在佛山，那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常季青眯起眼，“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朕今天，就要你一句话，愿意，还是不愿意。”
常季青的心里还是不死心，她已经纵容他太久了，纵容他的离开，纵容他的背叛，只希望他可以回头。
沉默，仿佛时间都要静止，屋子里静的可怕，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碧云低着头，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两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叫嚣着，那种绝望的痛苦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那双带着纯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么欢快地叫着“爹，爹”。
“爹，婧儿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爹，婧儿会乖乖吃饭，不再惹爹生气了。”
“爹，婧儿以后要挣好多好多钱，给爹爹买最漂亮的衣服，住最大的宅子。”
“爹。”带着纯真的笑脸。
“爹。”撅起嘴巴的可爱模样。
“爹。”做错事的难为表情。
“爹。”
……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多少次想要冲出口的话，最后化为一个拥抱，将她紧紧抱紧，仿佛自己的孩子就在身边。
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强大的内疚感让他不再忍心去看这个孩子，将自己的所有思绪一门心思地埋在佛门之中，替自己的孩子赎罪。
可是脑子里已经再也挥之不去的是常文婧的一颦一笑，随着她的长大，那占据在心里的感情，也一丝丝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