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如果大哥说要带你走，你会不会跟大哥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他们自己想要过的日子，闲云野鹤，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在宫里。
常文婧抬眸，好看的大眼里有着疑问，不明白常文轩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忽然之间这么问。”
常文轩一脸的严肃，紧紧反握住常文婧的手，“告诉我文婧，你实话告诉大哥，如果可以，你会不会跟着大哥走。”
常文婧下意识地摇摇头，“没可能的大哥，你我的处境，根本就没有这种假设，我们可以到哪里去，我走没事，可是你可以吗，你忘记了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吗。”
是被母皇传唤回来的，为了皇位，为了东国的未来回来的。
“你不愿意吗？”常文轩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要跟我说别的，文婧，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跟大哥走。”因为急，所以常文轩的声音不禁扯高了许多。
“大哥……”常文婧皱起眉，常文轩大有要掀桌子的架势。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回来的。”见常文婧还不回答，常文轩真的急了，脑子里顿时蹦出来一个想法，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常文婧被常文轩这么一吼，乍然往后一个瑟缩，最后定格在原处，有些讶然地看着常文轩，“大哥，你……”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你的大哥吗，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常文轩瞪大了眸子，第一次这么虎视眈眈又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段开不了口的话，让他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常文婧就会离他而去，现在还能守在她的身边，一旦开了口，常文婧怕是怎么都不会再理她的吧。
他当然知道母皇在常文婧心里所占的分量，纵然母皇一直那样对待她，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但是在常文婧的心里，一直是渴望着母皇给她一点点的目光的。
要是让常文婧知道她不是母皇的女儿，她会有多奔溃，有多沮丧，她该何去何从。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常文轩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大哥只是不希望文婧你受伤，大哥有点累，大哥先走了。”
当初的希望原来在现实面前，那么不堪一击，有太多的顾虑，他不可能那么自私，不可能只为了自己活着。
“大哥……”常文婧带着点迷茫，却有着看透一切的眸子，“大哥，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了，就不要再抱有其他幻想了，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从我们出生，不就已经注定了没有幸福了吗。”
常文轩身体微微一愣，没有说话，挣脱了常文婧的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天已经很凉了，起风了，北风无情地吹来，恣意倾入，让人不住发颤。
常文轩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着，脸上带着凄楚，似是要落下泪来。
文婧，对不起。
文婧，我爱你。
莫愁殿。
小芳给常文婧收拾床铺，想到之前三个人在这里的日子，忍不住一阵心酸，“公主，小圆她……”
常文婧搂她入怀，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公主要是出嫁了，见小圆的机会就更少了。”小芳想着，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
“三公主，三公主。”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小太监慌乱地进了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一看常文婧，立马跪到了常文婧的面前，“三公主，琴妃不行了，琴妃要见三公主一面。”
常文婧脑子翁的一声响，一把抓起小太监，几乎将他横空起来，“什么叫不行了？”
小太监何曾见过这样的常文婧，吓得顿时将喘着的大气硬是吞了回去，“琴妃娘娘她受了重伤，快要不行了，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受了重伤？”小芳急的尖叫出来，一把扯过小太监的衣领狠命地摇晃，“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芳。”常文婧拉住她，阻止她的歇斯底里，拉过小太监，让他站起身，“赶快带我们去，快去！”
袁素琴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就如风外随风飘荡的一片即将卷落的枯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琴妃，该吃药了。”婢女原叶是刚被分配来照顾袁素琴的婢女，为人心地善良，对袁素琴小心照顾。
袁素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一片还在垂死挣扎的树叶。原叶自然看得出袁素琴此时的心境，立马就要将帘子拉上。
“别。”袁素琴伸出手，制止了她，“不要拉上。”
原叶心疼地走到袁素琴身边，虽然跟袁素琴相处不久，但是袁素琴的善良已经让她很是感动，只是善良的人却得不到该有的回报。
“小圆……”一声近乎凄厉的叫声，带着急切，突入而至，让袁素琴整个心不由一震，只是疲惫虚弱的身躯却怎么都无法从床上坐起来。
“琴妃娘娘不能动，小心您的身子。”原叶眼疾手快扶住她，袁素琴因为这剧烈的一动，猛地咳嗽了一声，在被子上渲染开一朵灿烂的红花，触目惊心。
小芳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原本还不信的她见到小圆如此光景，立马哽咽了起来，扑到床边，“小圆，小圆你怎么这样了，你不要吓我，怎么好端端的，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叶想要说话，但是被袁素琴用眼神制止，只得作罢，只是默默地侍立一边，看着许久不见的两人叙旧。
“公主呢。”一诉相思之后，袁素琴却没见常文婧，“小芳，公主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话音刚落，常文婧便推门进来，“小圆。”轻轻唤了一声，走到了袁素琴的身边，“你又瘦了。”
袁素琴的脸上露出一抹宽慰，却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感伤不已，要是自己违背自己的良心跟常文婧作对，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她却宁愿了结自己，也不愿看着常文婧因为她而遭遇不幸。
只是她的心里，忘不掉的除了常文婧，还有她的大哥。
“公主。”袁素琴牢牢抓住了常文婧的双手，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公主，如今我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公主。”
常文婧坐到袁素琴身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小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倘若你不是为我着想，你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为什么上天总是不愿意眷顾她一点，让她活得开心一点呢。
袁素琴窝在常文婧怀中，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个身子我自己知道，当初要不是公主要了我，我怕是早就死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可求的，我唯一还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哥哥……”
袁方硕……之前一直听小圆提起过的人，原来还在世。
常文婧点了点头，“你放心小圆，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哥哥。”
袁素琴脸上露出一抹笑，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公主，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还要当你的婢女，你也一定，还是小圆的主子。”
“小圆……”小芳已经泣不成声，“小圆，你不要这么说吗，不要这么说，我不要你这么说。”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和越来越困难的呼吸，那迷离的双眼一直盯紧了那窗外的枯叶，常文婧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那么苦，那么涩。
呼呼的风声乍然如鬼一般嘶吼，让人不由胆寒，顽强的枯叶终究抵不过狂风的轰鸣，随着狂风，被卷起，消失不见。
“叶子，叶子……”仿佛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最后信念轰然倒塌，袁素琴轻声呼唤，伸出的双手也随着那狂风而去。
“小圆……”垂落的手臂意味着她的离去，小芳扑进袁素琴怀里哭的昏天黑地，几乎要昏厥。
搂紧了怀中的人儿，常文婧轻柔地抚摸着袁素琴的发丝，一遍又一遍，好像在哄着孩子入睡，口中呢喃，“小圆乖，小圆要睡得饱饱的，小圆是最听话的丫头。”
简单地给袁素琴置办了葬礼，从头到尾却从来没见常文旭的半个人影，此间常文婧倒也看出了原叶这个小丫头的用心，便让她日后呆在自己的身边，原叶满口答应。
等袁素琴的事情尘埃落定，常文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该算账了！
这天，常文婧一脚踹开了丽姬的房门，这一脚可是踹的不轻，把门都踹了下来，发出巨大的轰响。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踢我们娘娘的门。”丽姬的贴身婢女立马怒斥道，见到来人是常文婧，竟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由带起一个敷衍的笑意，“原来是三公主，不知道来我们丽姬娘娘这里，有何事。”
常文婧没有理会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却猛地被婢女抓住，“三公主，丽姬娘娘的闺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的，除非有二皇子的手谕。”
“手谕？”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常文婧冷笑两声，“放手。”
婢女仗着自己是丽姬的宠婢，说话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头抬起直视常文婧，带着些许傲慢，“三公主可是要知道，眼下丽姬娘娘可是最得我们二皇子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