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
为什么她做不到，为什么她要受到如今的待遇，他又到底凭什么，只是那么一句话，就让自己的心头涌起了那么大的怒火，只是因为他说的话。
“谢碧云，你何苦对我至此。”她对别人不好她承认，但是她对他是千依百顺，真心呵护，换来的是什么，冷嘲热讽，还有那一句句她不及那个人的话。
这个男人生来就是来气他的吗，即使她这般落魄，他都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甚至雪上加霜。
哪怕是一句安慰也好，那么过去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计较。
“那你何苦要纠缠我。”谢碧云冷眸相对，毫不示弱地迎上她的瞪视，“我说过的，不要招惹我，是你一意孤行。”
一拳砸在了厚厚的桌子上，震得桌子几乎要破成两半，“是啊，是我犯贱，我犯贱要纠缠你，那么你呢，你又到底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明知道她根本不会回来，明知道她不爱你。”
她爱他，他爱她，她却不爱他。
多么复杂的感情，纠葛着同样单相思的两个人。
她傻，她犯贱，谢碧云也一样，说到底，两个人都是可怜人，只是她却有着自知之明，他却一再地沉浸在那虚无缥缈的谎言里不肯醒来，“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你闭嘴。”谢碧云大叫出声，一贯良好的家教在这句话面前瞬间破了功，“你给我闭嘴。”
被戳中了心事，常季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机会，心里的恶劣想法让她不断想要刺激他，让他看清楚自己。
“你被她骗了，却一再活在她的谎言里，最最可笑的人，其实是你，你醒醒吧。”常季青看着捂住耳朵的谢碧云，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最终败给了自己。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撕心裂肺地吼叫，似乎在为自己的命运鸣不平，也似乎在为自己的自欺欺人而悲痛。
那是他第一次显露出来的疯狂，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在三天之中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奔溃之中。
不哭不闹不吃东西，这是他表明伤心的一种方式。
常季青以为自己会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她的心里很痛，看到他的反应之后就更加痛苦。
她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他，只是因为他的拒绝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当她发现自己的情绪跟着他改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
那件事情过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如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成为村庄了被津津乐道的话题。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是看到了她的付出，他终于开口了。
常季青没有话说，爱那个字不是轻易可以说出口的，她不敢也不会说出口。
谢碧云的眼里带着伤感，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阴影，“不用对我那么好，我根本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可不是你说了算，我知道你不习惯有人照顾，但是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会好好照顾你。”常季青为他打点好一切，大小事情都一一包办，让多少男人羡慕不已。
谢碧云看着眼前对自己那么好的女人，第一次正眼看她，她有着极好漂亮的额头，狭长的凤眼为她的脸添色不少，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微微上翘的唇。
她也不喜欢笑，但是一笑起来却是世间最动人的画卷。
手鬼使神差地触摸到她的脸，白皙而光滑的脸蛋，透着淡淡的粉，纵然在这个乡野之地，也掩盖不了她的风采。
这样的触感让场常季青微微一愣，那略带冰凉的触感，点在脸颊却让她的脸火烧般滚烫起来，淡淡的粉变成了深红，而且越来越红。
“你干嘛？”纵然是生了两个孩子，而且还是跟两个男人，认为自己阅尽男人的常季青，在谢碧云的面前，竟然脸红了。猛地低下头，心里却暗暗鄙视自己，竟然只是被他的手指轻轻一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还是被东国百姓称为花蝴蝶的五公主吗，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被她这么一说，谢碧云像被烫到一般猛然缩回手，眼里闪过惊慌，“我，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常季青就很想要打自己一巴掌，自己干什么多嘴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不说，自己跟谢碧云是不是就有进一步的发展，而不是她的单相思。
“你累了吧，我，我去给你打水洗脸，你早些休息吧。”常季青自己也变得局促起来，暗自为刚才的一幕懊恼不已，心里想着或许谢碧云被自己感动了，所以会情不自禁……
全都被自己搞砸了，都怪自己，这张讨厌的嘴巴，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多什么嘴。
给他整理好床铺，常季青正准备回家闭门反省，却被谢碧云一把抓住了胳膊。
常季青猛地一怔，这样被抓住，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怎么了？
常季青用眼神询问道。
“别走，陪我说会儿话好吗，我，我怕自己一个人。”谢碧云为自己这般拉扯而暗恼，但是却不想要她离开。
常季青完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感觉，讶异地看着谢碧云，“你，你说什么？”她没有听错吧，没有出现幻听吧，她竟然听到谢碧云说，说要她留下来。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刚开始的抗拒，甚至连门都不让进，到后来的允许她的进入，默许她的照顾，如今竟然要她留下来。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以为常季青没有听到的谢碧云，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落寞，急忙改口道。
常季青皱眉，眼里的兴奋瞬间又被浇熄，却看到他还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既然让我回去，怎么还要拉住我？”
谢碧云脸猛然一红，急忙缩回手，“你走吧。”语气中带了几分任性和别扭。
常季青哦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屋子，还把门给带上了。
“笨蛋。”谢碧云看着被带上的门，咬紧了牙，看那个女人平时很聪明的样子，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笨，真是笨死了。
关上门，常季青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却带着得意的弧度，他终于还是动心了，为她而动心。虽然明白了谢碧云的态度，但是常季青还是懊恼得要扒光自己的头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竟然就这么白白错过了，而且是她故意放掉的。
“给我，给我生个孩子吧。”某日常季青去给谢碧云洗衣服，谢碧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常季青眨了眨眼，刚开始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待到心里重复他说的话，才猛地惊吓起来，“你，你说真的？”
“我有说什么吗？”谢碧云搅着自己的手指，“当我没说过。”转身就要走。
“站住。”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心里满满的什么东西在溢出，幸福的几乎要爆炸，“如果你要，我一定给你。”
如果之前两个孩子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么这个孩子，她一定用满满的爱去浇灌，他们的孩子。
常文婧不是你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女儿。
她是谢碧云跟别人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他把你的孩子弄死了，换了他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不是你的女儿，他背叛了你。
背叛了你……
猛地惊醒，常季青从被褥中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依旧漆黑的夜空，打了个哈欠。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碧云，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常季青是高兴的，自从碧云死后，再也没有在梦里梦到他了，今天终于又梦到他了，她真的好高兴。
梦到他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原谅她了。
常季青苦涩一笑，原来自己也会自欺欺人。
回想刚才的梦境，是跟碧云的初次见面和相处的点滴，只是物是人非，徒增伤感罢了。
常季青起身，小憩之后，脑子倒也清醒了些。一个信封就这样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信封上的文字，是碧云的笔迹。
给我的女儿。
心里一动，立马拿起那个信封，里面有一封信。
文婧，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这封信，我已经不再了。对你，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我恨你取代了我女儿的位置，恨你怎么可以那么天真无邪地闯入我的生活，恨你明知道我对你不好你却从无怨言。后来我明白了，恨的反面是爱，原来我早已不经意间爱上了你，也恨自己这份超出父亲之外的爱，但愿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封信。
落款是碧云。
一个踉跄，常季青倒退好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的双手猛地拿起那封信，三两下就将信撕了个粉碎。片片纸屑如雪花一般飘落下来。
“谢碧云……”常季青紧紧握紧了拳头，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一如刀割着她的心。
她千防万防，千算万算，从来没想到谢碧云爱着的人，竟然会是常文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三声的为什么，让常季青陷入奔溃的边缘，胸口郁结，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绽开血花。
大叫声引来了徐文长和一甘太监宫女，看到常季青吐血，急忙上前去扶住她，“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去叫太医，还不快去叫太医……”
徐文长拉扯着嗓子大叫道，把随伺的宫女也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地跑去找太医。
常文旭回来的时候，常季青已经躺在床上两天了，容颜憔悴，虚弱无力，半死不活。
“太医说了，是急火攻心。”徐文长向常文旭禀报道，“皇上去了云妃在世住的云岚阁，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之后，便大叫了三声为什么，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