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文婧,你还好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常文旭一把推开常文轩,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立马将常文婧牢牢搂进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常文婧冻得全身发抖,却一把推开了常文旭,“你不是,你不是。”
常文旭惊讶于自己被推开,诧异地看着常文婧,“文婧,是我啊,文旭啊,我是,我是。”
常文婧的眼里含着泪水,大眼睛空洞地看着某处,抹了抹脸上的水,嗅了嗅鼻子,兀自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前走,倔强地不肯回头。
“那边是湖,文婧,别去那里。”常文旭立马将她拉回来,“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好不好。”
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常文婧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住了唇,“你别碰我,我自己有脚,我会走。”别碰她,就算看不见,她也要自己走自己的路。
常文旭一个眼色,王公公立马差人跟上。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常文轩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以常文婧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想要这样的帮助,就算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要别人把她当成残疾人。
常文旭无奈地叹了口气,苦涩一笑,“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她根本不允许自己像只小鸡一样一直躲在我的羽翼里。”但是却也不想看到她孤单地独自承受那样的无助和痛苦,“我知道,她在恨我,恨我这么没用,让她失去了眼睛。”
常文轩心里也不是滋味,“母皇她病了。”
突然提到常季青,常文旭微微一怔,“是吗,你应该去看过她了吧,她应该还好吧。”
常文轩摇摇头,“我看过又怎么样,她想要见的人是你,她一直在等着你。”
“等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太医,那么多太医,肯定能够把她治好的,还有大哥在帮着她。”常文旭不想见到常季青,起码暂时不想要见。
常文轩微微皱起眉头,“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下去,母皇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她不会害你的。”
似乎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什么伤害,常文婧会伤害我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母皇在伤害她呢?”常文旭咄咄逼人的盯着常文轩,“还有,你不是最爱常文婧的吗,什么时候你竟然也说起她的坏话来了,难道就因为她不爱你,爱的是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文轩没想到常文旭的想法这么激进,他似乎从常文旭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么不顾一切地就想要帮着常文婧,想要跟她在一起,但是如今却保留了几分理智。
常文旭眯起眼,“那是什么意思,常文婧到底怎么了,现在就连你都要这样说她,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且看不见了,难道就不能放过她吗?”气愤地甩袖离去。
常文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见常文旭走远了,才跟了上去。
顺着走廊要往常文旭的房间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常文婧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挺得笔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
常文轩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常文婧没有丝毫的反应。
“文婧……”常文轩轻轻地叫唤道。
常文婧的头微微动了动,挪到了常文轩的方向,“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如此笑着,好像月宫的嫦娥,美丽不可方物,让人无法挪开眼。
“大哥,你来了吗?”常文婧伸出手,似乎想要摸常文轩的脸,被常文轩一把握住了手。
“我在这里。”坐在常文婧的身边,常文轩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难受,“苦了你了。”
常文婧淡淡地笑着,却没有摇头,“现在是你在帮忙处理国事吧。”
“常文旭为了你的事,已经跟母皇闹僵了,现在是朝也不上,国事也不处理,就知道在家陪着你,你该劝劝他。”虽然不应该在常文婧的面前这么说,但是不说却对不起母皇。
常文婧垂下头,嗅了嗅鼻子,“你是说,他现在不上朝,不处理国事,都要怪我了?”
常文轩立马摇头,“当然不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你说的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一直陪着我,又要我去劝他,难道都是我逼的吗,大哥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来劝我的话,我想不必了。”常文婧的语气立马变得冰冷起来。
常文轩的脸上有着一丝尴尬和懊恼,“自然不是你逼的,但是就当大哥求你,你去劝劝他好不好?”
“凭什么。”常文婧的脸上染上了冰霜,“到底凭什么,常季青逼我至此,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都容不下我,我现在要去帮她跟她的儿子和好,你觉得可能吗?”
她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大哥,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小妹的话,这种话,提都不能提,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常文轩惊讶地看着她,以为她会答应,可是她却没有。
讽刺爬上嘴角,“大哥未免太高估我,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做不到,你回去吧。”抽回了自己的手,常文婧撇过脸。
“那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既然他愿意陪着你,就不要太小孩子气,什么都要自己来,毕竟你现在……”常文轩叹了口气,本想着通过常文婧劝劝常文旭的,看来是行不通的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常文婧蜷缩起自己,窝在了墙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常文婧紧紧抓住了董秋梦的领子,“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董秋梦抓住了她的肩膀,知道她肯定会很激动,“虽然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事关重大,我怎么可能会说谎。”
龚扬好像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些线索处处对常文婧不利,为了确保那条线索彻底断了,所以杨永陵选择了咬舌自尽。
“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常文婧瘫倒在地上,无助地摇头,“我是个不祥之人,不祥之人。”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为了她死去。
心里好难受好难受,痛的几乎要死去。
“他怎么可以死,他说要呆在我身边一辈子,说要一辈子都保护我。”双唇颤抖,连带着身子也颤抖起来,“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董秋梦想要拉起她,看到她满脸的泪水,眼睛里也好想开了阀的水一般,涌了出来,“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也好难受。”
“那么多年了,他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就好像我的左右手,总是知道我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他那么懂我……可是我都没有好好待他,我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杨永陵对她来说,就像是家人,就像是知己。
“我正在想办法救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是我害了他,是我。”
董秋梦缓缓吐出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你知道吗,你现在不该伤心,因为你还没有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下场,杨永陵已经为了你失去了性命,如今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化悲愤为动力,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常文婧咳嗽了两声,疲惫虚弱的身躯让她整个人如雨中浮萍,“如今都现在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挽回呢,死去的人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好累好累,为了复仇,多少人为了她丢掉了性命,可是到头来却无济于事。
“我该怎么办?”常文婧扯住了董秋梦的裙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真的,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吗?”董秋梦蹲下身,看着常文婧的眼睛,“告诉我,只要你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心,那么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帮助你。”
常文婧大口喘着粗气,握紧了拳头,“好。”
董秋梦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这才是常文婧。”
听到常文婧在烧纸钱,常文旭立马过来,“文婧,你在做什么……”
“今天是爹的忌日,我要为他烧纸钱,让他在地下可以不愁吃穿。”常文婧机械地将手中的纸钱胡乱地往火堆里扔。下人们见她要扔,立马把火盆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常文旭心里一酸,“今天不是你爹的忌日,你记错了,你爹的忌日还有半年呢。”
“那就提前给他,我怕到了那个时候要是缺了胳膊断了腿,怕是没机会给他烧纸钱了。”常文旭冷漠地夹杂着嘲讽。
“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的,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常文旭再也无法忍受常文婧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拿什么保证,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说着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当伤害真的来临,他却总是无可奈何。
“别再这么说了。”她不会再相信。
“你别这么说。”常文旭急了,他怕常文婧又说些什么让他难受,也让自己难受的话。
常文婧将手中的之前投完,“就算是我提早给爹烧纸钱了,到时候再给他烧点好了。你今天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我去找了大夫,听说城北有个大夫很厉害,尤其对眼疾颇有钻研,所以我去看看。”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要试试看。
常文婧淡淡地哦了一声,就要站起来。常文旭立马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自己能走,我只是瞎了,不是腿脚不方便。”
才刚走几步,便被放在一边的椅子绊倒了。
“是谁把一起放在这里的,给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常文旭厉声喝道。
一个宫女立马跪下来请求恕罪,“太子殿下,椅子是谢姑娘要奴婢放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