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上龙体欠安,怕是大限将至,四王每日在宫里忙得翻天覆地,这边还要操心妳的安危,说来说去,妳都是个不省心的,骂妳倒是便宜了妳,要我说,就该狠狠揍一顿才能让妳这丫头长教训。”
听了这话,段茉儿立刻不乐意了。
两只大眼一翻,撇着嘴道:“舅舅,好歹我也是您亲生的外甥女,您怎么一个劲儿的帮着外人训斥我呀?”
白珞挑挑眉,心底暗道,这“外人”两个字要是让李玄臻听了去,还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茉儿,妳记住,京城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以后做事定要小心谨慎方能保得平安,妳是玫儿唯一的孩子,若真遭逢了什么意外,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可没法向妳娘交待。”
“既然京城如此危险,当初舅舅又为何让四王将我带入京城?”
白珞的脸色顿时黯淡了几分,慢吞吞喝着茶,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忌讳。
在段茉儿灼灼的目光中,他终于还是缓缓道:“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我便知道妳的存在,之所以从来没去盛阳找妳们母女,也是担心我冒然出现,会毁了妳们母女现有的平静生活。”
“身为天音族的后人,妳母亲并不想承担上天所赋予给她的使命,她不止一次对我说,天音族人的身份,会毁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性格软弱,胆小怕事,我见她执意如此,便由着她去寻找真正想过的人生,可惜的是……”
白珞轻叹一口气,回视段茉儿好奇的目光,“妳知道吗,妳外婆,也就是我和妳娘的母亲,曾经在生下我们之后给我们爻了一卦,如果顺应天意的话,妳娘有八十七岁的寿命,可她逆天而行,才四十岁不到,就被上天收回了她应有的寿禄,我担心同样身为天音族后人的妳也会遭逢妳娘一样的命运,才让四王前往盛阳寻妳……”
顿了半晌,又道:“能否寻得成功,我是交给上天来断定的,若四王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妳,说明妳身上必定肩负着应尽的使命;若寻不到,那就是天意如此,连老天爷也不想再让天音族的后代继续卷在朝庭的纷争之中了。”
段茉儿沉呤半晌,苦苦一笑,“四王找到了我,这是否意味着,我必须助他登上皇位,才能摆脱自己身上的使命?”
白珞不语,算是用沉默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舅舅,天音族的祖先曾经给后世下了一个诅咒,但凡天音族的女子,是不是都无法与身为帝王的男子结合?”
白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仔细打量对方良久,才慢慢道:“妳爱上四王了?”
段茉儿见他没有当场否认,心下顿时一沉。
是真的!那个诅咒是真的!
这是否意味着,一旦李玄臻当上皇帝,等待着她们的结果,就注定是一世分离?
直到白珞离开之后,段茉儿悲绝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下来。
以前,她从不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件难事,可自从她知道自己是天音族后裔之后,各种各样的烦恼也纷涌而至。
难怪她娘当初宁愿去死,也不愿履行天音族人的使命。
当上天赋予给她们外人所没有的能力时,似乎忘了将幸福赐下。
如果当初李玄臻没有在盛阳城中发现她的踪迹,那么所有的历史,是不是也被会彻底改写?
可既然李玄臻在人海之中寻找到她,是不是说明,她注定要向外婆那样,成为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
并没有将她们对话全部听到耳朵里的香香,见白相离开之后,自家小姐始终面露愁容,便忧心的过来劝道:“白相是妳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小姐啊,能寻到亲人是件高兴的事,妳怎么愁眉苦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段茉儿拧着眉,不知是回答香香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四王要当皇帝了,四王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呢?”
香香不由得一乐,调侃道:“这四王府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对妳是真心疼爱,若四王真能登上皇位,一旦她娶了妳,妳就是一国之母,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段茉儿终于抬起头,看着香香,“一国之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幸福了么?”
香香笑道:“如果一国之母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为什么那些女人进了皇宫,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得到这个位置。”
“那是因为她们贪恋权势,即使那权势与幸福无关,她们也一定要为了那个位置而争得头破血流。”
“唉,小姐这番话说得我实在难解,女人这一辈子求的是什么呀,无非是嫁个好郎君,生一窝好儿女,权势什么的,其实也并非那么重要。”
段茉儿不禁笑出声,捏了捏香香的脸,打趣道:“妳这丫头也不笨嘛,点妳两句就什么都懂了,就冲妳这句话,将来也要给妳找个好夫君。”
香香嗔怒的哼她一声,红着脸收拾完屋子,不好意思的转身跑了。
段茉儿望着香香的背影,不禁羡慕起那个姑娘来。
虽然香香生得貌丑,可她至少还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
而她呢……
生得一张绝世的容貌有什么用?
有一个当宰相的舅舅有什么用?
拥有通天地的本领,又有什么用?
被她爱上的男人却不能被她所拥有,这恐怕是天下间最可悲的遭遇了吧。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将她卷入怀中,她惊怔得大叫一声,回过神才发现,搞突然袭击的,居然是李玄臻。
对方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将她抱在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坐姿后,笑道:“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唤了妳好多声都没反应。”
“你早来了?”段茉儿惊道。
李玄臻趁机亲了她一口,把玩着她颊边的发丝,“在妳露出一副单相思的表情时就已经来了。”
“谁单相思了?我是在认真的想事情。”
“噢?想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
“不给,这是姑娘家的心事,怎么能随便说给人听?”
“好啊,既然不想说,我们来玩亲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