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抽搐,嘴唇哆嗦,连带着浑身发凉。
晴晴,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你明明说过的,你不会答应他的啊,怎么转眼就变了?
欧阳雪默默的抿了唇,一向嬉笑怒骂的眼底,明显的有丝黯然。
可是,他却是忘了一条。
雪晴从来就没有正面答应过他,人家只是说: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的意思,好像谁都懂,可唯有这个欧阳公子不怎么懂。
……
“曦,看来皇上已经对我的行动起了疑,这一次,怕是要拖累你了。”
雪晴垂着眸色淡淡说着,轻轻抚着怀柔顺的小狐,脸色一片漠然,任凭着欧阳雪在那边各种耍宝,她只做不见。
曦眸光清凉,目不斜视。
“晴儿,不许说什么拖累不拖累。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轻轻伸手,拂过她额边碎发,露出她圆润的额头,晶莹饱满。
看来掉崖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受多大的罪。
很好。
曦满意的看着,不自觉的,温柔之色溢于言表。
他爱护她,胜过爱护自己。
只要她没事,他便是豁出这条命,他也愿意的。
“曦。”
当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同样被冷风吹得发冷的脸颊时,她微微一动身子,轻轻喊着。
他指头停顿了一下,收回,弯唇道:“何事?”
她摇摇头,眸光涟漪的看着他,心中种种情绪,烦乱莫明,却不知从何说起。
唉!
罢了罢了!
那件事,只要他不提,她便当作忘了吧!
想着,起身道:“曦,这个地方,你来过没有?好像并不是梁府的周围?”
“嗯!不是!这地方……应该已经出了万花镇。”
曦轻轻一声叹,随着她四下看了一眼。
心中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苦涩便如同黄莲一般慢慢的散了开来。
她,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说?
……
另一边,欧阳雪仍旧坐在雪地里,眸光向着旁侧那两人看去,隐隐的唇间透着犀利的锋芒:“哥,我想杀人,可不可以?”
眼神如刀,寂寞如雪。
此时此刻,他很不自信,极端的不自信。
同曦相比,他没有半点的优势。
“弟,你真的喜欢她?”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庄墨问道。
欧阳雪皱了皱眉:“哥,我若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为了她,不顾生死的跳崖寻她?”
庄墨点点头:“这我倒相信!只是她的身份……弟,你确定,你要为了她,去跟整个皇家对抗么?”
欧阳雪沉默了。
虽然朱雀跟黄衣已死,但雪晴的身份却并不是谁死谁活便能改变的。
她的真正身份,是宫里那位九五之尊的雪妃娘娘,他要真的强行把她留下,到时候,将会给欧阳山庄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弟,如果不确定的话,长痛不如短痛……”
庄墨看他不说话,轻轻的加了一句。
欧阳雪却像没听到一般,冷风一吹,便散在了天地之间。
天垠朝,帝寝宫。
云逸承懒洋洋倚在那温软暖和的高塌之上,一脸风淡云轻的看着跪落地下的探子。
清如流水的声音听不出半点的愤怒,却是让跪落地上的探子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说,你亲眼所见,朕的雪妃娘娘亲手杀了朕派去接她回宫的朱雀黄衣二人么?”
云逸承眉梢扬起,淡淡的声音再一次问着。那探子浑身一僵,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上这都是第八次问了,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清楚?
硬着头皮,忍着浑身的冷寒,几乎是麻木的脱口而出:“回皇上,小的确实亲眼所见。雪妃娘娘确实是亲手杀了朱雀跟黄衣大人的。而且,尸骨无存。”
“哦?是吗?”
云逸承是明显的不怎么相信,不过却是没有再问了。
探子松了一口气,云逸承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探子退了下来。云逸承想了想,又叫进了心腹太监张一,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张一随之便匆匆而去,不过片刻时间,带了一包袱的东西回来,却是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您真的要微身出巡吗?要不要老奴去支会几个人来,暗中随行?”
弯着腰将手里的包袱抖开,是一件极其普通的太监衣服。
云逸承笑了笑,起身站直了,将双臂伸开,道:“有你在身边,朕怕什么?再说了,以朕的本事,这天下有几人是朕的对手?”
“哦!这倒也是!皇上英明,是老奴多虑了。”
张一麻利的抖开手里的衣服,前后忙活着帮着云逸承将衣服换上,不过眨眼时间,云逸承便从一个九五至尊的天垠之皇,变成了一个俊眉星目的漂亮小太监。
“怎么样?朕穿这身,还合适吧?”
云逸承满意的转了个圈,还别说,这衣服的尺寸,还真合他的身材。
张一认真的打量一会,弯着腰身,挤着笑道:“皇上,这合适倒是合适了,可是……这皇上的神韵,怕是会出漏子啊。”
“神韵?什么意思?”
云逸承扭头问着,张一嗫嚅一下,跪下道:“回皇上,恕老奴斗胆。皇上天子之身,不怒自威……这,这穿一身太监衣服,是否,有些不妥?”
岂止是不妥,很大的不妥啊!
有谁见过一个下边没了的太监阉人,还这么龙行虎步四平八稳的一脸尊贵之相的?
这皇上要装太监,首先这精气神得像。
“哦!对对对!你提醒得对。倒是朕忽略了这些事情。”
云逸承恍然大悟的说着,这当皇帝当惯了,突然要扮个大监不动声色的混出宫去,确实是需要低调的。
“皇上英明。其实皇上早就想到了,老奴也只是奉命提个醒而已。”
张一满脸堆笑的拍着马屁,云逸承笑笑,看他一眼,道:“张一,等着这趟差完了,朕赏你黄金千两,绸缎十匹!”
张一顿时大喜:“谢皇上!”
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心里美得开了花。
云逸承摆手道:“起来吧!那个……你去玉妃那里张罗一下,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后宫事务交给她办。另外,朝堂之事……就说朕身体抱恙,正在休养,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再告诉她,朕不在宫中这件事,不许向外透露一丝一毫,违者,朕拿她是问!”
……
玉华宫,玉妃一身华服接了皇上的口谕,人尚在地上跪着没起身,心却像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般的难受。
皇上这是……专门的出宫要去寻那个贱。人了么?
“娘娘,如无其它事情的话,老奴这就告退,皇上还等着呢。”
张一弯着腰身,看似在询问,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客气话而已。
玉妃有心想再多问几句话,一看这架势,也便罢了。
扬声道,唤着自己的贴身丫环道:“喜子,将本宫那个琉璃翡翠的玉如意取了过来,送与张公公。”
张一顿时推辞道:“娘娘,老奴不敢。这玉如意可是皇上送给娘娘的,老奴哪里敢要?”
急忙一转身,脚步快速的溜了出去,等得喜子将玉如意取过来的时候,玉妃拿过来,直接一把砸在了地上!
眸色怨毒,脸色青黑!
“这该死的贱。人!为什么她就没有死在外面?”
喜子动了动嘴唇,没敢吱声,蹲了身子轻轻将地上断为两截的玉如意捡了起来,心中连道可惜。
玉妃怒气不减的撇过一眼:“哼!不过就是一柄玉如意而已,断便断了,捡它做什么?”
喜子低了头,只做不语。
这玉如意,虽然断了,但如果能拿出宫去找人再修好,卖了。也能值个千八百两的银子呢。
“哼!贱人!既然上一次烧不死你,这一次……本宫也是绝不会让你再回来的!”
玉妃阴骛着双眸,喃喃说着。喜子打着寒战,噤声不语,手里紧紧攥着断成两截的玉如意,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玉妃猛的回眼,狠狠的道:“喜子,去将卫大人叫过来,就说本宫有请!”
华丽的衣袍猛的甩起,在半空中挽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却是夹杂着凛冽的寒刃,宛若室外那种冰天雪地的寒。
卫大人。
皇宫禁军侍卫长,卫蓝。
也正是他,上一次奉命火烧冷宫,却是侥幸被雪晴逃出生天的那位卫大人。
……
不过多长时间,喜子便将卫蓝请了回来。
“娘娘。”
卫蓝上前抱拳行礼,玉妃轻轻嗯了一声,看向了喜子。喜子会意的退下,又顺手掩了房门。
瞬间,原本暖意融融的玉华宫,便在这房门掩上的瞬间,充满了一种阴阴的味道。
“娘娘特的派人将微臣唤来,可有要事?”
卫蓝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意有所指的问。
玉妃笑笑,也不急着做答,而是反问道:“卫大人,可知本宫对你一向如何?”
卫蓝低首,诚恳的道:“娘娘对微臣一向照顾有加,微臣莫不敢忘!”
“哦!那便好。”
玉妃轻轻点头,接着道,“眼下本宫有一桩事情,想要劳烦一下卫大人,却不知卫大人可否愿意?”
卫蓝想也不想,胸膛一挺,道:“愿为娘娘甘脑涂地,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