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竖起耳朵，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呼吸声，只听那卧房里的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道着彼此的心声。
“玄漓，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动心了，虽然那个人是我们的爹，可他从未抚养过我们一日，更何况，你不要忘了，他的身份，是当今天子！”
这小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皇甫靳不由得一怔，仍旧屏着呼吸继续听。
此时，室内一阵沉默，许久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稚音，“但是娘喜欢他。”
“喜欢又怎样，曾经害娘害得那么惨，险些被烧死在冷宫里，若不是外公出手相救，你以为会有今日的你我么？”
那白玄漓继续不语，玄聿却开口继续道：“天下帝王皆无情，虽然他现在对娘百依百顺，呵护有加，但若有朝一日娘真随他进了宫，你以为他又会对娘疼惜几日？自古后宫如囚笼，娘一世孤傲清高，若有朝一日那人变了心，你让娘该如何面对？”
皇甫靳没想到这小子才小小年纪，竟然连这种事都想到了，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明这两个孩子已经知道他是他们的爹，可他们却执意不认，他这个爹，做得真的这么失败吗。
“你我反对又有何用，你明知道娘这些年来虽嘴上不说，可每到夜深人静，便会对着那人的画像发呆，年年复年年，月月复月月，若不是那日你调皮，翻出娘的那幅画，又怎会知道娘的心里装着那个人？”
平日少言寡语的白玄漓极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却是听得皇甫靳心头一荡。
楚袖……竟每日都在对着他的画像发呆吗？
“那日在街口第一次见到那人时，我也认出他的身份，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随身带着的影卫，便已确定他就是娘心里的那个人，虽然我们不与他相认，但他言语间，不是已经知道我们就是他的儿子了，你以为……当今皇帝，会让他的子嗣外流？”
“这么说，你想认他做爹？”
……
“好吧，我承认他也许会是一个好爹爹，仅凭那日他对你不顾一切的出手相救，便已认定了他这个爹，但玄漓，我们难道不为娘考虑吗？若她真的进了宫……”
皇甫靳再也无心听下去，直接推门而入，吓了两个孩子一跳，两人皆退后几步，一脸防备的瞪着他。
皇甫靳倒也不急，只沉沉笑着，“若你们担心你们的娘随我进宫后，会受到委屈，那我劝你们大可不必有此疑虑，因为……如今的瀛国后宫，早已是空无一人。”
早在当年那个虞小蝶从中使坏之后，他便在一怒之下，逐了后宫里所有的妃子。
若是没有这些女人存在，楚袖怎会离他而去，他悔不当初，却又不知该弥补，唯一能做的，便是解散后宫，来忌慰楚袖在天之灵。
当时他的这番举动，令朝臣吃惊，但那时皇甫靳因为丧妻心痛，疯了一般，谁又敢多言语半分。
他郑重其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我只想告诉你们，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放开她，希望你们最好有接受这一切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