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本地人吗,父母是做什么的,你跟安安是同学?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你喜欢安安哪里,为什么喜欢她……”
Balabala一连串的提问根本令人无暇接受。
但裴未却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直到所有人都问完他才开口,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叫裴未。”
“我不是C市的人,但是现在是住在C市,我父亲早亡,母亲现在做监狱服刑,我跟安安不是同学,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从我一出生开始,她就陪在我身边了。”
“至于我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是上天送来我身边的,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才会不喜欢她,她哪里都好,因为她是她,所以我怎么都喜欢。”
……
裴未说完,一大家子都沉默了。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孙怡有些试探的问他:“你说你姓裴?”
裴未点点头。
“你跟XX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妈。”
他这么一回答,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孙怡猛地站起身,冷声道:“你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妈!”陆安安紧张地叫了她一声。
孙怡反应很大:“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
陆茗远看着喘息不平的妻子,又看了看仍旧没有变化的裴未,有些尴尬地出生劝她:“小怡,你别这样,先听孩子怎么说。”
“有什么好听的,我跟裴家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想打我女儿注意,想都别想。”
裴未突然站起身,给孙怡鞠了一躬。
“很谢谢您将安安带到这个世界。”
“我很庆幸自己可以遇见她,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您一定会很生气,因为如果不是我母亲的错,安安不会跟您分开那么久。”
“您很爱安安,我知道,但我有多爱她,您去不知道。”
他说着,看了陆安安一眼,对她笑了笑继续道:“因为爱她,所以我想看她幸福,不惜亲自将她推离开我的身边,也要让她回到您身边。”
“我为我母亲做过的错事,向您赔罪,但她现在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我也会为她一直赎罪的。”
“我想让安安幸福,也一定会让她幸福,这是我替我母亲恕罪,也是为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离开她,今天来见您,就是想得到您的认可,但就算您不认可,我也仍旧会跟安安继续走下去。”
难得听到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陆安安有些怔住。
孙怡也被他的话惊到,许久才问他:“你……难得,当初那些信和照片都是你寄来的?”
裴未笑不言语。
孙怡心里各种情绪混杂,有些理不清楚。
“妈。”
陆安安叫她:“您忘了吗,我以前也是姓裴的。”
孙怡闻言身子抖了抖。
对啊,她忘了,她以前也姓裴。
只是她以为她回到了她身边,所以就想把她的过去全部抹掉。
但她怎么可能抹的掉呢,毕竟那些都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而裴未……
孙怡不知道该对他用何种态度。
她只知道,当初若不是他寄来的那些信和照片,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他跟裴母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对于他的身份……一时间要让她这样接受,她还是接受无能。
“我现在头很疼,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怡说着,转身上了楼。
陆安安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叫她。
她知道,她跟裴未今天回来,不可能一帆风顺,但这个问题他们总要面对的。
“安安,你妈她……”陆茗远看向她,欲言又止。
“爸,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
从陆家出来,裴未背着裴安安走在路灯昏暗的小路下。
两人好像又回到从前一样,他总是喜欢这样背着她回家。
“裴未,今天我妈妈……”
“安安。”
“嗯?”
“我从没想过要放弃你。”
陆安安闻言一愣。
“所以,不管你们家人如何看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至于其他的,时间会慢慢冲淡。
陆安安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裴未,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呢?”那么辛苦,工资少,休息时间还少。
裴未背着她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一声:“因为有一个人曾经说过,我当警察会很帅。”
为了这一句,他一直努力到今天。
陆安安趴在裴未的背上,久久未语,只是抱住他的手越发紧了。
“裴未。”
“嗯?”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嗯,一定会的。”
我们一定会幸福。
漪澜院,是城中最好的风月楼,它有着闻名天下的美酒歌舞以及最重要的——美人。
漪澜院从不缺美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美人,只要你想,这里应有尽有,纵是风月场所,它也似乎有着不同于一般青楼的地位。
不单单是这里的女子比他处貌美,更因为,它与其他青楼并非一样的普通庸俗。
简单来说,漪澜院里的女子,多是清倌。
这里的清倌多是身怀绝技,或善诗词,吟歌赋,或善舞,或温柔可人,或性子火辣。
却都有一点,卖笑不卖身。
而且,这里的价钱都高的吓人。
如此一来,便吸引了那些有钱公子哥儿来此,不仅能彰显出与平民的区别,更重要的是,这 里的女子,相比旁处,更是姿色绝佳。
自然,这里也有那些卖身的女子,却非要是她们自愿,否则,就算是漪澜院的鸨母都不能强迫她们。
而这里,也理所当然成为了同行中的翘楚。
——
初春三月,夜里下着凄凄冷雨,滴答着落入泥土,沁着丝丝寒意。
似锦在不能安静的雨夜中枕着梦魇醒来,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顶端的床幔。
她翻身下床,赤着一双白玉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床边,伸手将窗子支起,透过淡淡的夜色看向窗外。
这样的雨夜,便是月光都惨淡全无,她只着单薄的纱衣,站在那里,有风吹来,她也全然不知。
她又做那个梦了。
很多年前,在临江小城,同样是三月春雨,她几乎饿死在那喧闹的街头,但,现在,她却好生生地站在这里,看似锦衣玉食,实则却是活的如同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一般。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为了那个承诺,还是为了再见那人一面?
轻勾凉唇,怕是真的见到那个人,她才会更加不知所措吧。
——
鼻端是淡淡的熏香,顾沉睁开眼,从床榻上起身。
入眼是一派娴静温雅的房间,不大不小,却是正好,房间里的摆放也极其简单,雕花的床,红木桌子,一方镂刻梳妆镜,泼墨的屏风画,一架衣柜放置床头。
一侧,鎏金的熏炉正在冒着袅袅的熏香,这香味闻上去并不浓重,淡若似无,却能让人安神。
初初看一眼,可能会以为这是个女子的闺房,虽说摆放设置没有丝毫女气,但单看那方梳妆镜与桌上的胭脂首饰盒子,都会产生误会。
但这的确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谢云轻。
三年前由江南一临江小城飘泊至京,入了京中有名的戏曲花月班,曾经默默无闻,后突在一夕之间名声大噪,成为花月班乃至京城红极一时名角。
不过就算再被人如何追捧,他终究不过是个戏子,站在台上,轻步缓唱,对人卖笑。
说到底,戏子就是戏子,就算再红,也仍旧摆脱不了下九流的身份,人家若是肯笑脸尊称一声老板那是给面子,若是直言戏子,也没什么可说道的。
他如今,身份不一般,住的自然也就比旁人好了许多,只是他性子淡,不爱那些富贵花哨的,为了方便登台唱戏,他平日里就住在戏班楼的后院,房间里放置他专用的首饰之物也是为了方便,他的东西也是从不会经手他人的。
他下了床,走至屏风前拿起月白色的外衫,套在身上。
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昏黄的铜镜中隐约印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眉若寒山远黛斜入鬓,眼似丹凤泛涟漪,鼻端高挺通透,薄唇朱若艳绝色,这张脸端的是眉目如画,艳若桃花。
以往的世界里,男主的颜也都十分出挑,英挺型多有,清俊型也不在少数,便是长相如女子般漂亮的也不是没有。
然而此次所见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纵是顾沉见了再多模样出色的,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绝色。
一眼初见,宛若白玉一般的肌肤衬得人有些朦胧,唯有那右眼角下一颗淡若朱砂的泪痣映的 他越发雌雄莫辨。
略微勾起唇角,镜中之人立时风姿无限。
谢云轻,当真绝色。
难怪在原剧情中能让女主为他倾尽所有,抛却公主身份也要下嫁于他,更惹得女配为他送了性命,可悲一生。
戏子与名妓么。
互相依靠救赎的爱情,可却落得阴阳相隔的下场,真是令人扼腕。
——
初春的细雨稍显阴冷,新抽芽的嫩柳在柔风中摇摆,被雨水润的湿滑的青石板路上行人纷纷踩踏而过,落得点点涟漪。
京城繁华,也只有此刻才能找到一丝如江南烟雨之后一般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