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镶着宝石的,花纹华丽而复古的匕首。
尽管过了再久,这把匕首也仍旧锋利如出。
“姐。”
他握住她拿着匕首的手,声音无波澜道:“这个不好玩。”
下一秒,她就松开手,匕首从床边滑落,发出一个闷响。
她却猛地俯身,双手掐上他极为纤细的脖子,紧紧地按住他。
亲眼看着他的脸色从苍白变至涨红,她轻嗤一声,手上微微一用力。
“咳咳……”
他连连咳嗽,似乎她再用一点力,就能随时让他断了气一样。
他的生死掌握在她手中的感觉。
真是让她愉悦极了。
“尤诺。”
她轻声地叫他的名字。
看着他略带迷惘地看着她,她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
“我在很久以前,就想杀死你了。”
……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别说他此刻说不了话,就是能说话,他可能也不会回复她。
毕竟,面对一个一直想杀死你的人,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吧。
最后一次再次收紧,在他脸色已经快要变的青紫的时候,她终是放开了他。
他侧过首,不停地咳嗽着。
她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平复过来,而后侧首俯下身,捡起那把匕首。
尤诺眉间微蹙地看着她。
只见她对着他悠然一笑,而后他便听到她问他:“你是不是,也从很早开始,就想杀了我?”
尤诺表情未变,只是嗓子被她掐过,还很疼痛沙哑。
“没有。”
他否认,没有一丝犹豫。
她轻扯嘴角:“说谎。”
他也不急着辩驳,反而安静不语。
她拿起匕首,抬起手有,露出洁白光滑的手臂,锋利的刀锋对着,在她粲然一笑下,刀锋划过手腕,脆弱的皮肤被划破,鲜血瞬间涌出,空气中都充满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扔下匕首,将流血的右手伸至他嘴边,无法抑制涌出的血液流至他的唇上,他的眉头当即皱起。
那温热的感觉。
是她的血。
他猛地坐起身,将她翻身按倒在床上,一只手用力按住她流血不止的手。
“你想死?”
他问这话时,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质问。
很奇怪,她居然被他这个样子震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然后,她轻笑起来,一抬首,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
轻轻吮吸,是她的血的味道。
他又不配合地推开她。
“放心,我有分寸,割得不深。”
“毕竟,我可是比谁都更加不想死呢。”
对着她上扬的嘴角,和那嘴上沾染上的殷虹,他沉默着,翻身下床。
拉开门,走出房间,很快地,人又返回。
回来时,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医药箱。
“这么在意做什么,死不了的,再说,又不疼。”她好笑地看着他,无所谓地举了举那个还在流血的手。
“过来。”
他却是不理她,直接坐到了床边。
尤梓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
而后,她居然真的莫名其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给她的伤口止血,敷药,包扎。
从头至尾,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这种感觉……
从没有过。
让她心头很是怪异。
她看着低着头认真给她包扎的少年,似乎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那一晚,被他撞见了她杀了他的父母之后,他瑟瑟发抖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能对着她的恐吓,镇定自若了。
“尤诺。”她突然出声叫他,他便抬起头看她。
“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事,你都会听我的?”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沉默片刻,他眼眸微变,声音暗哑:“除了要我死。”
这个回答,让她轻呵一声。
“你还是,那么怕死。”
他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想表达,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继续给她包扎。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声音似是呢喃一般。
“但我很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碰触。”
“觊觎我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伸出完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眼角带着别样的意味。
“那个女孩。”
“我若动了她,你会如何?”
她终于问他了。
他还以为,她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呢。
在她瞧不见的眼底深处,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在等他回答的时候,她也仍旧在打量他。
很期待,他会说什么。
伤口终于包扎好。
他居然,还在最外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嘴角微微抽搐,终是没说什么。
“不值得。”
他正收拾着医药箱,突然的开口让她微微一顿。
“你说什么?”
他抬眼,目光如水般看着她。
“我不过,就只是区区一个玩偶而已。”
“不值得你为此脏了手。”
他说着,站起身,拿着医药箱往房间外走去。
而尤梓,却坐在那里,看着离开的人的背影,又将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举起来仔细地打量一遍,忽而笑出声来。
“生气了呢。”
“我亲爱的……弟弟。”
洁白的窗帘被风吹的作响,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没有开灯的房间,却衬得房间尤为明亮。
此间是寂静无声,楼下却是隐隐的声色迷醉。
“吱呀~”
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却并没让窗前的人有任何反应。
不算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在她身后停住。
一双手缓缓伸出,从后面抱住窗前那个纤细的腰身,他将脸轻贴上女子的发,轻轻蹭了蹭。
“阿梓……”男子低哑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感受到怀中身子一僵,不过片刻,他就被怀中的人转身一脚踹开。
月光下,五官精致的女子凝眉嫌恶地看着那个被她踹地捂住肚子的男子。
“程初阳,你当真是活腻了?”
厌恶被眼神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本还因为腹中的疼痛感而皱着眉头的男子听到这话却是一扯嘴角笑了出来。
只是两种表情纠结在一起,实在算不得好看。
但他现在也不想管这么多了。
“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程初阳定定地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未婚夫,可是你却从来不肯让我亲近,为什么,我比那个野种差在哪里?”
听到他口中的“野种”二字,尤梓直接伸手就甩了他一巴掌,狠狠地,十分用力。
“啪”地一声,程初阳已被打地偏过头去,再度转首,却是脸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嘴角有一丝殷红沁出,他用指腹轻轻擦拭,随即吐了一口。
“呵!”
“怎么,不给我提那野种?”
“是我说的不对吗?那野种明明就不是你们尤家的,这一点,你也早就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啊?你说啊!”
“你太过了!”
“今天你喝多了,我不跟你多计较,你自己在这边吹风吧,酒醒了就赶紧滚回去。”尤梓脸色沉下来,明显不想再听他多说,正打算越过他,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我喝没喝多,我比你更清楚。”
他说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质问她:“方才,为什么没有推开我?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作了谁?”
被人用力攥着手臂,尤梓觉得很不悦。
沉默许久,她终是冷笑出声。
而他,则皱着眉。
她一个用力,便将他的手甩开。
低首,边动作轻缓地给自己揉着被他握的疼痛的手臂处,边抬眼,眼神轻蔑地看着他。
“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这样问,下一秒,却是不在意地笑笑。
“既然你都已经知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不是自取其辱么。”
程初阳暗暗咬牙,太阳穴处青筋暴起。
“你说,我将你当做了谁?”
她笑的肆意。
他却觉得自己大受打击。
“那个野种,他凭什么!”
“我如何就比不过他了,你为何就从不正眼看我一眼?”
声音是歇斯底里,可惜却没能让面前这个狠心的女人有一丝动容。
“凭什么?”
尤梓语调微转地重复着他的话,忽而扬唇一笑。
她身子微微向前,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就凭,我甘心同他做任何事……可你碰我一指头,我都嫌恶心。”
说完,她就直接越过他,往房门处径直走去。
“尤梓,你欺人太甚!”
程初阳猛地转过身,面目狰狞。
枉他如此爱她。
可她却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他。
她的眼中,从来都只有那一个身影。
那个可恶的,低贱的野种。
身后被他甩的哗哗作响的照片纷纷落下,被透过窗子的山风吹的乱飞。
直到一张飘至尤梓身前,拦在她脚下。
她停住,低首,两指轻捏住照片一角,将其捡起。
身后又传来程初阳那阴阳怪气的讥讽。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小白眼狼,瞧瞧他,跟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女生在一起,多开心,呵,你将他当作心头好,殊不知他可未必真心待你,在他心里,有多恨你,你会不知道?”
尤梓的目光投至那相片上,透过薄凉的月光,隐约可见,那照片上面,白衣少年轻挑起少女尖细的下巴,二人鼻尖相对,似乎下一秒,四唇便会碰到一起。
“嘶!”
程初阳瞪大眼看着尤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照片撕的粉碎,然后扬了他一脸。
“你!”
“你便只有这些东西能拿得出来?”
她在嘲讽他,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