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想要钱是吗，好，我会给你，明天，最多明天，我一定会打到你的卡里，拿了钱之后你就给我立马消失，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好看。”
哟，真急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不想要钱了。”
时舒轻笑，声音很是愉悦。
“那你想要什么？”
“哦，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何维维压着声音道：“你别太过分，只要我能给的，我会给你。”
“我不要别的。”
“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找上我来接近晏熹，你为什么就会笃定，我一定会帮你。”
为了钱吗。
呵，他当然知道不是为了钱。
她为什么会找上他，才是真正的原因。
何维维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她这个问题，一时只觉心跳加快。
“我，我为什么找上你……因为那个时候正好遇上你，而你又缺钱，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是吗。”
“是，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
时舒顿了顿道：“难道不是因为是我吗。”
时舒压低声音道：“你当真以为，那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别人可能不会明白，但是何维维却蓦地瞪大眼睛。
“你，你什么意思。”
时舒却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
何维维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猛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来，裹着浴巾的男人走了出来。
何维维刚想动作就停在那里，怔怔地看向男人。
男人唇角带笑地看着她，只是那笑看上去让人有些慌乱。
何维维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在跟谁打电话。”
——
时舒刚刚挂了电话，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没有动作，外面又继续敲门。
好像他不理会，就会一直敲下去。
半响，他终于转身走向门前，然后，开了门。
门外，晏熹抬起头，笑着看向他：“我忘记带钥匙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说着她绕过他走进房间。
“我今天下班晚，没来得及去买菜，不过我买了卤菜，我们一起吃吧，味道肯定比我做的菜好吃。”
晏熹提着袋子去了厨房，拿出盘子把带回来的卤菜倒进盘子里。
“我记得应该还有饭，我炒饭可以吗？”
晏熹端着盘子转过身，就看到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时舒。
她笑了一下：“怎么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端一下盘子，我拿不下了。”
时舒还是没有动。
晏熹笑的有些僵硬，半响又道：“好吧，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说着就一手端一个盘子往他身后走去，放到餐桌上，接着又转身去看冰箱。
“哎呀，我忘记买鸡蛋了。”
转头看向他：“那就直接炒饭可以吗，不放鸡蛋？”
问完见他没有反应，她又转过身去拿葱。
“不要弄了。”
时舒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晏熹动作顿了顿，笑了笑：“你不想吃炒饭？那就直接热一下吧。”
“我说让你不要弄了，什么都不要做。”
晏熹转过来看他：“你不饿吗，可是我有点饿，你不吃我也要吃的。”
“你为什么要吃。”
晏熹不明地看着他：“因为我饿了。”
时舒表情很冷淡：“我问你为什么要吃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你什么时候自己去买过菜，做过饭，什么时候也要为了一点点钱要跟别人讲价半天，什么时候开始，明明不喜欢，也要硬逼着自己去跟别人笑脸相迎。”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晏熹先是一怔，继而又弯唇笑了笑道：“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笑。”
时舒打断她。
“明明不想笑的，不是吗。”
她的笑就那样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你不是已经都听到了吗。”
时舒轻嗤一声，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她。
“什、什么。”
“你明明都已经听到了，听到我在跟谁打电话，听到我说的话，你都知道了，是何维维让我 接近你的，我拿了她的钱，我是为了钱才接近你的。”
“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
他一步步走近她，仿佛在逼迫她一样。
晏熹脸色苍白，手肘抵在流理台，，一不小心就把上面的碗碟碰掉了。
“哗啦”地一声，碎了一地。
她脚上穿的是露脚面的黑色包头高跟鞋，碎片溅到露出来的脚面，瞬间化开一道口子。
时舒看向她的脚，眉头皱了皱，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怎么，又想使苦肉计。”
“这么舍不得我？为了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晏熹下意识摇摇头，把流血的脚往后掩了掩。
“你别这样……”
她脸上一丝血色全无，眼泪不自觉地就往外冒。
“时舒，你别这样……”
“我知道……因为伯母的病需要用钱，所以你才听了何维维的话来接近我，但是你并没有伤害我……我不怪你的，我，我有钱。”
晏熹说着快步跑过去拿自己的包，然后把包打开，拿出一张卡。
“你拿去先给伯母交手术费，如果不够，我们可以一起再想办法。”
“你要给我钱？”
晏熹点点头。
时舒轻呵。
“你是真天真，还是傻。”
“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刚给了我一笔钱，怎么，你又要上赶着给我送钱吗。”
晏熹摇摇头：“你，可是你说……”
“嗯，我说卡我拿了，人我也要。”
时舒接过她的话，轻嗤道：“骗你的。”
“你还真是好骗。”
晏熹一脸不可置信。
“晏大小姐，被一个鸭子骗的团团转的滋味如何。”
“为了一个鸭子去学洗衣做饭，不惜放下身段去看人脸色，就为了赚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现在还把你母亲的遗物都卖了。”
晏熹瞪大眼睛。
“怎么，现在我告诉你真相，你反倒不愿意接受了，你就这么喜欢被人骗么。”
“你……”
晏熹咬着嘴唇，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你混蛋……”
时舒轻笑：“我是混蛋，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
“我自甘下贱，我没脑子，我不要脸。”
“我被你骗的心甘情愿。”
“对啊，我自找的。”
她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晏熹把卡直接扔在他脸上。
“这钱就当我包你这么久赏你的，反正你本来不就是个鸭子吗。”
说完，她直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门被甩出了很大的声音。
时舒站在那里好半响，才缓缓弯下身，把那张卡捡了起来。
他走到窗户前往下看，看到晏熹一瘸一拐地冲下楼，却跌倒在路中间，然后就直接趴在路上哭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脚往前走。
时舒见到她离开了，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嗯，是我，晏熹已经离开了，她脚受了伤，包也没拿，走不了多远，你过来接她吧。”
“你放心，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会很快离开这里，我希望你也可以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他舒了口气。
“她以后，不会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
手机里传出一个低低的男声。
“是吗，这样最好。”
“毕竟太过天真，她会被那群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晏熹一路出了小区，这会儿天太晚，这里又有些偏僻，几乎连一辆车都看不到。
晏熹蹲坐在路边，抱着双膝怔忡地看着空荡荡的马路。
就算有车，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能去哪里呢。
回家？
那个家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记忆里的家了。
她想到时舒，想到他跟何维维打电话，他说过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进耳朵里。
第一反应，是震惊。
但是她却并没有愤怒。
很奇怪，如果是在以前，有人敢这样骗她，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被骗了是她没用，大不了就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
可她偏偏在意的很。
她没有生气，一点点气都没有。
当她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她想的居然是，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笑，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那一切就都不会有变化了。
他如果缺钱，她可以给他，她不在乎这些。
但是，明明她都那么努力掩饰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说出来。
是因为，厌烦了吗，不想再跟她演戏了吗。
不……
不是这样的。
晏熹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在他身上感受到了。
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至少，她感受到的都是真的。
她相信她自己的感觉。
……
一辆车突然停在了晏熹的跟前。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那车的主人就已经下了车。
等到他走到她面前时，她才下意识抬头去看，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小舅舅？”
男人抬手间，外套便披在了她身上。
“走吧，跟我回去。”
——
何维维打了十多个电话，时舒都没有接。
看完她发的那个充满威胁性的短信，他低笑了声，却并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