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轩没有对阿叶过多的提起于厚丽的事情,他多加了几个保镖,让他们时时刻刻看着于厚丽,不让她逃跑。
平时忙活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带上她,但他在外面忙的时间不算很多,都是应酬,其余时间,他都宅在酒店画画,于厚丽就在他的身旁。他每一天都根据医嘱给她吃药,哄她说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都是一颗颗珍贵的小糖果,于厚丽有时候闹别扭,闹大半天也不肯吃……
但杜明轩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他先是把药片放到自己的舌尖上,这样做可以让于厚丽消除疑虑,然后他当着她的面先把她的药给吃了,让她相信这些药没有毒,而且是真的糖果。
久而久之,于厚丽不用等杜明轩想起,她自己就会跑过来问他要“糖果”吃。也是到这个时候,杜明轩才发现,其实于厚丽变成这样也并不全是坏事啊,她不用像个大人一样记得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她只要一味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记得开心的快乐的事情,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渐渐地,在杜明轩最新创作的画作里,有很多主角都是于厚丽。睡着时候的她、吃东西时候的她、夕阳打在她侧脸时候的样子……还有二十岁时候的那个她……
上海那一站的巡回画展也很顺利,很成功,画展一共举行了四天,每一天从早上到晚上闭馆前,人流量都有很多。每当有人问杜明轩的新作品上的主角是谁,他都会回答:“那是我太太。”
那是我太太,那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深夜,杜明轩悄悄地带着于厚丽来到外滩。
夏日的晚上,虽然时间很晚,但外滩处处是人。游客们大声说笑,热闹拍照,让眼前的场面弄得闹哄哄的。
“这里是哪里啊?”
于厚丽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四处乱看,她这几年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其实很少出来走动。上次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也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那么多人,那些人都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她,更让她觉得崩溃。
所以,杜明轩想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也只能挑深夜人少的时间。
“这里是外滩,那边是东方明珠。”杜明轩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一只手遥遥地指着远处那一抹红点。
于厚丽小心地探过半边身体,呆呆地看着杜明轩指着的那个点。虽然看上去很近,但距离他们还是很远。杜明轩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他没有记错,他记得于厚丽应该在许多年前来过上海,那时候,他被她囚禁着,她跟同学去了几天上海,后来又提早回来,说是太想他了,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待着。
……
风很大,一阵阵袭来,吹乱他们俩的头发。突然,杜明轩听到于厚丽很小声,小得像蚊子叫一样:“我认得那个东西,”她拿手指着远处的东方明珠,“阿华带我来过这里。”
阿华?又是阿华!杜明轩忍不住生气了,直接把她的双肩按住,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于厚丽,你能不能醒醒?你跟那个人渣的婚姻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还害得你生病,害得你爸跳楼自杀,害得你们家的公司都被拿走了!你怎么还念着他?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爸和你自己吗?”
他的声音很大,像困兽一样怒吼,把于厚丽惊呆了。于厚丽开始哭,开始叫,惹来许多路人的围观。
可下一秒,当他努力把她拉入怀抱里的时候,他听到她的心脏砰砰乱跳,仿佛也能听到自己血液里尖叫着的声音,他忽然就释怀了,释怀她当年对他造成的伤害,释怀他现在对她造成伤害以后,内心里磅礴的内疚的情绪泛滥……他们俩都是一样的人啊,一样的爱而不得,一样的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只是可惜的是,等到他们俩分别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于厚丽爱的是何俊华,而他杜明轩,爱的却是于厚丽。
他不想再怪罪任何人,连命运也不要责怪,只想着一直待在可以看到于厚丽的地方,那样就好。
至于她爱着谁,惦记着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海之行一结束,他们一帮人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成都。
成都是个生活节奏缓慢、又是个旅游胜地丰富的城市,相比较北京、上海这样的超一线城市,杜明轩感觉成都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他甚至生出一种想要在这里买下房子,等以后老了就放下手上的工作,带上于厚丽过来养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