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脸色惨白,之前还以为自己已经顺利瞒天过海,现如今,却突然被告知那些所谓的小计谋,竟然都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看穿了!
他没有立即揭穿,只不过是在看猴戏一样看自己上蹿下跳出丑而已!
难堪、恐惧、愤怒等等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无法遏制。
她惨然一笑,突然有种疲惫到极致的放松解脱之感。
或许今天,这身份就要暴露了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目露悲哀。
这样好的阳光,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没错,奴婢确实不是九公主的侍女,奴婢是……”
话还未说完,急匆匆的凌坛突然闯进来,满目焦急:“禀告太子,苗国战俘赵将军在狱中想要撞墙自尽,宁死不投降!太医正在给他救治,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景暮阎目光阴沉,一张俊美的脸,瞬间爬满了冰冷慑人的气息!
“宁死不投降?果然有骨气!”
景暮阎声音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苗若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颤,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赵将军……是她想的那个赵将军吗?
她母亲的哥哥,赵正,但任苗国兵马大将军,一生战功赫赫,最后却败于景暮阎之手!
原本她以为舅舅肯定已经战死沙场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苗若的异样神情,自然瞒不过景暮阎的眼睛。
他眼底掠过一抹锐利暗芒,冷漠一甩袖子,对苗若说:“本太子现在去牢里见赵将军最后一面,你要不要跟着来!”
苗若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临死之前能见到舅舅,就算死,也值了!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眸透出坚毅,目光坚定,声音嘶哑:“奴婢……去!”
景暮阎一张俊脸满是冰冷,几人离开湖心亭,坐上马车一路疾驰,总算在赵正咽气之前见到他了!
“……女……”
赵正临死之前看到侄女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灰蒙蒙的眸子突然爆出惊喜之光,拼尽全力抬起手想抚摸苗若的脸!
可惜他脑袋被撞的头破血流,失血过多,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他把全身力气都挤出来:“汝……儿……”
话没说完,赵正眼睛一闭,已经断气了!
苗若悲戚痛苦,抱着赵正的遗体,几乎哭成了个泪人!
景暮阎冷漠看着这一切,冰冷无情道:“你是赵正将军的女儿?”
刚才赵正将军说了个“女”字,喊了一声“汝儿!”
据景暮阎所知,赵正与妻子鹣鲽情深,两人有一女,“汝儿……”
肯定是小名昵称。
而苗若哭得悲切,眼中的悲戚绝望饶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免动容!
只有父女之间,才会有这样真挚动人的感情。
苗若哭着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抱着赵正,几乎快要哭晕过去。
牢狱里,阴森晦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发霉的气味。苗若不顾赵正身上的各种污秽血渍,哭得实在悲切!
这一幕太过悲惨,凌坛不忍心看,别开眼看向旁边的墙壁。
景暮阎冷漠看着这一切,双手别在身后,欣长的身姿高傲挺拔,他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连带着更加冰冷:“再哭,本太子让你们在黄泉下团聚!”
冰冷的声音仿佛将她的哭声冻住了,苗若忍住哭意,抬起满是斑驳泪痕的脸:“太子殿下,要杀要剐!昔听尊便!”
她的眼,虽然盈满泪水,却透着令人心惊倔强决绝。
像暴风雨中艳烈玫瑰,经历过惨痛的折磨,盛放出更加惨烈的姿态!
景暮阎被她这充满挑衅语气的话,气得怒火丛生。
“你是不是赵正将军的女儿?”
苗若心中悲痛,可是眼下却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如果自己是赵正将军的女儿,那还有可能活下去,如果是身为皇室之人,那绝对会被斩草除根!
为了活下去,苗若痛苦的闭上眼睛,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惨然:“是!”
她是赵正将军的女儿,怎么也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会跳祭祀舞蹈,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一切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景暮阎不再执着于她的身份问题,看着那具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尸体,他沉默了。
不知想到什么,景暮阎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
“求太子殿下……能让我……爹入土为安!”
战俘一般不会被埋葬,尸体都是直接扔到乱葬岗,乌鸦啄,野狗啃,死无全尸,说的就是这些战俘。
景暮阎看着她哭肿的双眼,他目光冰冷,深邃的眼眸,是满满的复杂之色。
“准!”
有了他的保证,苗若露出一抹笑,重重的给景暮阎磕了一个头:“谢太子恩典!”
景暮阎看着她,不说话,整个人越发诡异莫测。
她的笑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明明是笑着,看着却让人有种心酸悲伤的感觉。
景暮阎要离开牢房,苗若却还跪在原地。
他回头冷声问:“你还不回去吗?”
苗若低头看着赵正,声音嘶哑的宛若七十多岁的老嬷嬷:“奴婢想送父亲入土为安……请太子殿下成全……”
景暮阎本来想讽刺她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房,可看到她悲苦的神色,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只是淡淡的点头,让凌坛帮她处理,独自一人回去了。
有了凌坛帮助,一切东西都准备的很快,收敛的尸体放入薄木棺材,凌坛让自己手下的几个侍卫在城外挖了个坑,放入棺材,填上土。
墓碑也不是什么石碑,只是一块破旧的木板,木板上,是苗若亲手书写的“赵正之墓”
只有简单四个字。
坟墓前,没有纸宝蜡烛香,没有祭品,只有苗若一个人孤零零跪在坟墓前,单薄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
凌坛站在旁边,目露不忍。
“小若姑娘,请节哀顺变。”
苗若恍若未闻,目光恍惚看着墓碑。
凌坛淡淡叹了口气,直言分析道:“姑娘,你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太子府里,哪个人不对您虎视眈眈?只要你犯一点错,立刻就会有一大堆人出来对你落井下石!太子对你的特别对待已经够让人侧目了,姑娘,要是你担任祭祀舞蹈编舞一职在闹出什么差错,那么,您可能又要沦为最低等的奴婢了。”